上篇 第二十三章 留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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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們的笑臉中折騰了一天,池曉雷終於來到安排給他的宮殿,打算清靜地休息一下。
這座宮殿很寬敞,布置得十分簡潔典雅,推開窗能看到一輪明月,夜晚的木葉清新淡淡,是個好住處。
他習慣自己打理,讓宮娥和太監們都下去了。
靜坐了一會,剛要起身,驟然疾風掠入,一個人影從窗外竄了進來。
池曉雷吃了一驚,再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在做什麼?”他蹙起眉。有大門不走,鬼鬼祟祟的讓人以為是刺客!
楊毅連忙豎起食指示意小聲,然後一臉驚慌地道出實情:“還不是公主!……她嚷著晚宴後找我,我隻有到你這裏避難!我跟太監謊稱找你商談軍務,估計她很快就要追到這裏了!”
擺出一張可憐相:“曉雷,你可別見死不救啊……”
池曉雷好笑:“你娶了公主算了。”
“什麼!”楊毅一聽就炸了,“不會吧?公主那麼刁蠻,你叫我娶她?”
“那正好,你娶了她,天下太平。一人入地獄,救得眾生還。”池曉雷半開玩笑,心想公主明明挺好的姑娘,哪有那麼差。
“就衝這句話,我今晚就睡在這了,公主叫門你替我應。”楊毅直接躺到床上,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喂!”池曉雷連忙推他,“給我起來!你占了床,我睡哪裏?”他也又困又累,準備要睡下的。
“一起嘛!”楊毅側了側身,讓出半邊床鋪。
“什麼一起?起來!”
楊毅賴著不動,露出個迷人的微笑:“曉雷,何必小氣?之前又不是沒有過。來。”他朝他伸出一隻手。
“你再不起來,我就奏請皇上讓你明天就娶公主!”
楊毅吊著眼睨他:“皇上憑什麼會聽你的?”
“我……”池曉雷語塞,氣不過地一咬牙,“我、我答應他!”
楊毅愣了片刻。待反應出他話裏的意思,立時從床上彈起,臉色陰得駭人,目光淩厲地逼視池曉雷:“你說什麼?”
池曉雷想到自己剛才失言,臉上不禁閃過一抹淡紅;但看到楊毅咄咄逼人的架勢,又不服氣地重複:“我說,我答應他。”
楊毅腦中的弦一下崩斷,滔天怒火泛濫在胸腔裏!他臉色鐵青,表情更是像要吃人,一雙漂亮的眼睛往外噴著火。眼見如此,池曉雷心裏也不免有些踟躕,正要開口,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好你的……連這種話都說了,你心裏是不是一直也這樣想!”楊毅氣得腦子發脹眼睛發紅,用力抓住池曉雷的手,“不給你個教訓,看來你是不會明白!”
他駭人的目光讓池曉雷本能地去掙他的手,可是那隻手有如鐵鉗,抓得自己手腕生疼。池曉雷心裏有些不安:“楊毅,你把手放開。”
楊毅抓得更緊,緊接著去抓他另一隻手,像是要把他束縛住。“……今天我一定要教訓你!”讓你認清楚我才是你的男人!
他一口一個“教訓”,池曉雷也火了,不甘示弱地反手一掀,二話不說跟接著撲上來的他交上了拳腳。
兩人打得天翻地覆,就差把屋頂給掀了。尾隨找來的公主見此情形,呆住了。“毅哥哥……不是來找池將軍商量軍務的嗎?怎麼……”
幾個下人驚惶失措:“這……奴婢也不知怎麼就打起來……”
正沒主意,隻聽一聲高喚:“皇上駕到——”
武德帝邁進了院子,身後跟著丁得貴。
門外的太監宮女嚇得跪了一地。皇帝一見公主也在,一陣驚訝,沒等發問,公主就急急忙忙行了個禮,奔上前拽住他的衣袖:“父皇,不得了了!你看看!”她急得跺腳。
“什麼事?”武德帝跟著走過去一看,也愣住了。
他本想趁入夜悄悄見一見意中人,為了不張揚,還隻帶了丁公公一人,沒想到眼前竟是……
——滿屋子的影子亂飛,物品亂飛,連人都看不見一個!
穩重的丁公公也口吃了起來:“皇、皇上駕到……你、你們快出來接駕!”
楊毅聽見皇帝來了,怒火更盛,而池曉雷也不想去麵聖,不約而同,都不肯收手,把總管太監傳話當作沒聽見。
公主一看不行,不顧阻攔,衝進屋子裏高叱一聲:“父皇來了,你們還不住手!”
兩人才不得不停下見禮,笑稱是互相切磋。
武德帝先數落侄兒:“毅兒!在軍中曆練該益加沉穩,怎麼越來越好鬥了?”
“是。毅兒不該一時任性,打擾池將軍的休息,我這就賠個不是。”楊毅笑盈盈地衝池曉雷作揖,“楊毅衝撞,請將軍海涵。”
“不敢。”池曉雷連忙接話,剛要回禮,卻被武德帝攔住。
他望著池曉雷,口吻極為溫和關切:“愛卿住的可習慣?”目光一掃,看到打鬥導致的物什散亂,眉一皺:“誰當的差?還不整理幹淨!”
太監宮女們戰戰兢兢地進來,趕快動手收拾。
“皇上,都怪臣好勝,跟殿下比試,犯了宮裏的規矩,是臣不該。”
他的聲音本來清晰疏朗,十分好聽,此刻寂靜中響起,武德帝更是心馳神往,趕忙褪去那層嚴厲,換上滿臉笑容:“愛卿千萬別多心,哪來那麼多的規矩……哈哈哈,隻要愛卿樂意,就是叫來一支隊伍陪練,又有何妨呢?隻要愛卿把此處當作自己家中,不要見外,朕心就大大安慰了!”
“臣謝皇上厚待。“
楊毅插口:“天已不早,越晚越是風寒露重,皇上和公主該保重身體,早點回去安歇了。”
公主沒拉著楊毅陪自己,嘟著嘴微微失落,但還是說:“父皇,那我們回去吧。”
武德帝看這眼前情形,想照原先盤算的跟意中人套親近怕是不行了,隻得無奈點點頭。
楊毅直起身一笑:“那毅兒送你老人家。”
也許是錯覺,武德帝忽然覺得那個“老”字格外刺耳。“唔,不必了,毅兒你回去自己歇下吧,切磋也切磋了,讓曉雷早點休息。”
楊毅看了池曉雷一眼,神色平靜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