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卷-桃前渡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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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亮的暮雲灼燒了半壁河圖,似乎是把這青山要籠罩。
青山腳下,一群野鴨打撲著翅膀,不鬧不動,聽候在清溪源前。
野鴨們並未下水,數顆晶亮的腦袋擠在一起,靜候那個於桃花樹下素衣橫笛的少年。
朱砂,透骨。
白衣,靜默。
聲樂如九霄天籟,容貌亦華麗飛揚。於天地之間,他不動聲色間,卻與這塵世,化為一色,傾國傾城。
溪流東去,不複再來。沿岸盛開的山桃花漫紅朱赤,格外豔麗。
有人於少年十步之遙,拾起一瓣殘花。
那人身著白衣紅袍,於溪源漸行,步履如風,不著片刻時辰,已至少年身後,唇角溢出一絲邪魅的笑,將掌中殘花放到少年束發的玉簪上。
“來了!”聲音動聽中卻偏有幾分不正經。
少年轉身。
他眉目間亦是少年人的恣意灑脫,無溫清淡。一身白衣陌上行,橫笛在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紅衣男子似已看呆了,待反應過來,卻被少年一手推入亂草叢中。少年微怒,聲音譏諷,唇角溢出的輕蔑深濃,“看什麼!”
紅衣男子被草割傷手腕,有些刺痛。卻是依舊不正經地瞧著少年,笑得愈加無良賴皮了,“唉呀,方無情,我好怕怕呀!”說罷,整個人如靈蛇般躥起,跑得溜煙不見人了。
明夕見祈月“逃走”,倒也不去追,伸手彈彈被草屑沾上的衣擺,歎口氣,繼續吹笛。
少頃,溪上一葉扁舟西上,於逆流迎上,卻不著風向傾斜,看來行舟之人亦能駕駛風向。
扁舟之上一男一女,其間那男子雪衣披發,風姿卓絕,勝如謫仙。其容貌之俊美程度,亦與明夕不讓上下。
洛神洛離,天界第一美男,亦為洛水之神,傾煞世間兒女。
有關於洛神的傳說,多為他風華絕代而撰,或虛或實,卻無人撰寫他身負曾絕望的過往。
洛離身旁女子亦為神女,弱水三千,三界水源之主,傳說她絕情絕愛,看不上世間兒郎。卻最終做出奪他人所愛,害火神君焰入魔,公然入主,成為洛神之妻。
舟行溪岸,兩人上岸,朝明夕那邊漸行。
低眸吹笛的明夕,似乎已經感覺身後已有人漸近,盡管洛離和三千已經隱去了神息。
“唼!”頃刻,橫笛已於明夕手中滑出,如利刃般向後襲去。
“明夕,你做什麼?”洛離即作反應,雪袖翻飛,一抹寒芒已自衣袖翻出,頓時近前的橫笛如斷線般滾落在亂草之中。
三千身為女子,卻麵不變色,默默拾起滾落亂草中的橫笛,遞到明夕跟前。
幾千年未相見,明夕卻仍舊記得神女弱水的樣子,無色容顏卻更勝明珠璀璨,華麗星光,依然是沉默寡言,安靜如處子般模樣,卻令三界男子傾心,引得洛離那般風流的性子,卻最終因她而從此心篤不再,給她千年不改的誓言。
明夕不動聲色,與洛離七步相持,抱笛而立。“四千年了,你終於守約前來。”
也許是受誅神台上的折磨,洛離的神韻不似當年那般,有些沉重壓抑,站在桃樹下的身影,迎風獨立,風華絕代。卻輕笑自如,依舊不改驕傲。“明夕,再見之時,你長大了,當年那個孩子的模樣,原來是薄涼果狠的孔雀明王殿下。”
明夕的表情被眉睫重重覆蓋,看不清有多深。聲音輕緩,寧靜卻如無聲般,卻帶著幾分危險臨來的暗湧。“洛離,我隻問你,那幅畫帶來沒有?”
因為這個約定,最終洛離還是選擇背叛了天帝帝陌,於淩霄殿拿走當年關於一項秘密的畫卷,那幅畫,承載著一個傾國傾城的傳說,幾千年卻無一人敢去揭曉這個傳說。[bs]洛離聽得明夕的質問,半天不言,最終哈哈大笑,似在嘲弄明夕,笑聲刺耳,完全不符合一個受世人尊崇的洛神形象。
明夕靜默良久,最終揚袖,止住洛離的笑。
暮雲燃燒,燒不盡這青山碧水,夕陽妖嬈。
明夕的身影疊於淺金中,或虛或幻,卻更明亮般,眉間朱砂妖冶,似在燃燒世間諸多滄桑無奈。“洛離,當年是我未護好那幅畫,才讓它不慎落入那禽獸手中。雲柯之死,我亦是悔,絕玉之死,我亦是罪。我便是死,也解除不了孔雀族所受的詛咒,也救不了任何人。”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幾乎聞不可聞。“我亦是死,也決不會死在那禽獸手中,也亦寧自裁向九泉之下。”聲音決然,無溫無淡,似平靜不急,卻勝有無數悲涼滄桑。
三千目光微微閃爍,藍衣輕妝下的眉目,沉默地似乎可以承載這世間一切喜怒哀樂。她看著明夕,就那樣看著,“那人就是那樣的善嫉虛偽,自私殘忍。明夕,你值得去同他決戰,最終卻把你自己傷成這樣。”過去,摸了摸明夕的頭發,“弟弟,你又瘦了。他毀了你的護體元神,害你身體連凡人都不及,卻又高傲不肯低頭,背負那麼多,你都不累麼?”
明夕輕笑,唇邊的輕蔑愈加濃烈,笑得肆無忌憚地狂妄。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笑得如此輕蔑。
繼續吹笛,笛下聲樂卻由原本的婉轉清冷而肅殺激烈,卻又帶著那般濃烈的風華更勝。
白衣仍笑,橫笛肅殺,風華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