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明夕的話，絕玉沉默良久，才道：“明夕，你曾答應我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哀樂，輕緩無伏，似隻是陳述，卻是肯定般。
    明夕不動聲色，手中碧玉玄弓雪亮如夢幻，似乎搖曳下了他眉宇下那般清澈的光華，綻放在星河變幻中，太過華麗。
    “我不曾忘，隻是提醒你。我若是真對他動情，便不會與他這般對立。我是想了了他的願罷了，他何嚐又不知？”
    祈月看著明夕的眼睛，注視良久，心裏卻是在掙紮些什麼。
    喜歡這般如雪般的他，渴望著能了解到他的最深處。可是，他卻封閉最深處，從未給他看過。
    也便是這樣，他還可以那般雲淡風輕地說，我們決鬥吧，我輸，便許你。
    明夕，你怎麼可以這樣輕易說出這樣的話？是嘲笑我，還是想讓我早些放棄。
    祈月感覺莫大的悲哀。
    這也便是神的悲哀，他們看不清自己的心，更無法看清別人的心。一生在高位，受眾生俯仰，用輕蔑高貴看過生靈，到頭來卻隻是一人獨攬寂寞，卻曾傷己傷他。
    絕玉沒有再說話了，一直沉默著，半晌後發出一聲長歎，便不理會明夕了。
    明夕這時也無暇顧及絕玉，安慰起靠在他肩上倔強的女孩子。他的手很冰涼，毫無溫度，撫過女孩烏黑的長發。
    “公主，我們是堂兄妹。”
    明夕的聲音不急不緩，卻讓鏡月聽起來是分外的殘忍。
    她抓住他的袖子不依不饒，是下了決心般不肯放開。“明夕哥哥，我不會求得與你姻緣。”
    抱緊他冰冷瘦削的身子，她終是忍不住麵頰的淚流滿麵。“隻是，我是知道的，我護你，便是這樣。你身體不好，所以才會選擇在人界修行，可也是還會傷你的，不是嗎？”
    明夕不動聲色，任憑女孩子抱著他哭著。抬首，看見了祈月眼中的幾分迫切的疑惑，眼裏便被冰寒寂封。
    “你無需奇怪，本殿三千年前被天帝毀了護體元神而已，便身體不再好了。”明夕雲淡風輕般陳述自己的過往，似乎早已習慣這樣對待自己。“所以，本殿這三千年，其實並非是與他對立，而是他挾製本殿而已。”
    祈月聽得，頓時丟掉了兵器。
    一步，二步，三步……他終於快靠近明夕了。
    祈月伸出一隻手，想要去碰觸他冰冷的手。但卻因此，無法動了分毫。
    明夕看了看抱著自己不斷哭泣的女孩子，又看看那人的手如同僵硬般，想要碰觸自己，卻最終是不敢了。
    明夕淡淡笑，輕輕扳開女孩子的手，凝看她已花的如花臉頰，伸出半截衣袖去替她擦拭。
    祈月看著這一幕，感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顫抖。伸出的手，就一直那樣伸著，朝明夕的那個方向伸出。
    他苦笑，隻差一點啊！
    他看著，就是這樣近在咫尺的容顏，卻不是對著自己。
    “祈月，莫要告訴我，你的手動不了了。”明夕突然想戲弄祈月，笑得有些邪惡，如一隻狐狸般，最終是露出了尾巴。他笑得肆無忌憚，清越如泉水般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星殿上空。
    他就那樣笑著，一語擊破。“祈月，你輸了！”
    “啊？”祈月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脖頸下冰冷徹骨的寒意霍然生。祈月這才反應過來，失聲大叫，“明夕，你居然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來設計讓我輸，你簡直……簡直……”
    “太坑了！”
    明夕淡淡笑，卻搖頭，“我並未設計於你。”眉宇下，他朱砂如血，如同烈焰般妖冶入骨，卻隱隱染上了幾分邪惡，在星光炫麗中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