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汝之瀕死，吾見汝周身小鬼，小鬼手持鐵鏈，麵相猙獰，驅之，活汝。”
    “那你、那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其實這才是他最想問的，他真的好想知道既然死鬼這麼厲害，為什麼要跟著他受氣受罪，他明明就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人……至少，不會像他這樣欺負他……
    “或許……皆因汝乃吾下界所見第一活物。”死鬼的聲音平平淡淡，平鋪直敘的話語沒有絲毫起伏，仿佛隻是在說一個事實，除此之外，便是些微的遲疑。
    但這樣的話對破天來說，卻恍若驚雷。他早就從無根那裏聽說了死鬼待他特殊的緣由，隻是一直以來不願意相信。可如今，這話是從死鬼口中說出來的，他還能像之前一樣歪著嘴否定這個答案嗎？
    猛地睜開雙眼，明亮的瞳孔帶著莫名的情愫，死死盯著麵前的男子，“那以後呢？！跟我相處以後，就沒有別的原因讓你想繼續跟著我？”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很沒有雄性風範，可他真的急切地想要從男子這裏得到自信。
    關於什麼的自信？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留在死鬼身邊繼續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自信吧。
    可是，死鬼的回答讓他徹底沒了底氣。
    灰色的眼睛靜靜地望著他，一如既往僵硬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別樣的表情，微抿的唇沒有為他張開，沒有為他說出任何一個字。
    這就是他的回答？沉默的答案……
    所以，一直以來，隻是他單方麵的熱情？隻是他一頭熱地把他當做難兄難弟？
    從來都沒有覺得那雙灰蒙蒙的眼睛有這麼清澈，仿佛一泓清泉，由始至終都沒有為他泛起一點兒漣漪隻默默地沿著既定的軌道靜靜前行，不會因為他死命撲騰偏離一絲一毫。
    他跟著自己隻是因為自己是他遇見的第一個活物。
    當他被無根尋到便毫不遲疑地回到天界，捎帶上自己僅是因為感激！
    從那雙晦暗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備受傷害的神情如此滑稽，那幾近扭曲的影像真的是自己的嗎？他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就因為一個男人不把自己當兄弟，他便失落成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記得後來他沒有心思再和男人說話，便撇下死鬼失魂落魄地離開，躺在了那張從死鬼手裏涎著臉皮搶來的大床上。
    既然死鬼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既然在死鬼心目中他和其他人並無區別，那他一天到晚到底在得瑟什麼？
    無根和天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隻是因為想看老子到底會丟臉到什麼程度，所以才沒有拆穿？一隻不堪一擊的狐狸精在天庭大吵大鬧，是不是可以為他們一成不變的生活上點兒顏色？
    原來……
    老子一直都很可笑。
    趴在柔軟的床鋪上，把臉埋進一大堆絨毛裏，微抿的唇勾勒出苦澀的笑，原來自己一直都隻是個小醜。喝！還真是沒骨氣！
    現在……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