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啞巴，生性蠢笨，皮相醜陋……他一無是處……
    他待人溫和，心地善良，武功高強……他金玉其內……
    為什麼短短半年自己對他的看法就改變了這麼多？臭神仙說死鬼之所以會對他好，全是因為雛鳥情節，要是他首先遇見的是別人，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將不會有這樣的交集？
    一想到自己於他而言並無特別，破天就悶得難受。這樣惶惶不安、患得患失的感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思緒向後推移，似乎是從發情的那天開始的。還記得從那天起，每當他看見死鬼，心髒總會跳漏一拍，臉也會滾滾發燙。嘿！老子還真是變態，居然會對自己的兄弟有這種齷齪的想法！
    在心底恨恨地怒斥自己不到三句，又免不了慣性地開始為自己開脫……一定是因為發情期還沒有過，所以心理上會傾向於依賴身邊僅有的他？如果有了雌狐狸，如果發情期過了，這樣詭異的感受就會消失吧？
    “你要離開，對嗎？”
    耳邊傳來破天刻意壓低的聲音，灰色的眼珠子移動，死鬼的視線停留在那張形狀姣好的嘴唇上。
    “你是古神？”
    “……”
    “你……必須走嗎？”
    沒有注意到男子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破天隻以為，沉默就代表肯定的回答。當他確切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的時候，他真的很難受。跟當初南國妖道給他的那掌不同，這是一種壓抑的、無法排解的，直接刻在精魂上的痛。這種空虛、焦慮的感覺就像是突然間失去了生活的目標。
    破天沒了下文。他不敢肯定如果他出言挽留，男子是不是就會放棄本屬於他的地位和榮譽，陪在他--這個僅有三千年道行的“毛頭”人妖兄弟身邊。
    不會吧……
    幹瘦的手指隨著視線移至顫抖的唇角，死鬼溫柔地摩挲著青年潤澤的嘴唇，還記得從這張嘴巴裏，他第一次聽見了屬於自己的名字，雖然後來他發現這個名字隻是人類口中用於貶低別人的詞語；雖然剛剛知道這個意思的時候，他心裏有些難發堵，但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嘲解。
    後來再一想，名字僅是代號，何來好壞之分，便也就此釋懷。
    青年說得沒錯，他確實要離開。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解開心中的疑惑。但他卻不願將青年獨自留在此處。倘若偶遇勁敵，孤身一人、性格倔強的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