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卷天盡紅顏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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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夢裏花落,一晌貪歡
依漣駕幸惜花樓當夜,她的近身宮女晚裳被人奸汙,在宮中的優夷樹下死去。
晚裳是來自深海的鮫人一族,靠兩百年的修行才脫去了魚尾,一旦遭人奸汙,便會恢複原樣。
青鸞宮中的侍從都說,那晚隻有鏡遷在優夷樹下吹簫,晚裳被簫聲吸引,便來隨著簫聲跳舞。
晚裳是子涵的胞妹,子涵為此在依漣駕前啼哭不止,隻求一個審判。
依漣無法相信鏡遷會做這種事,那流光閃爍的紫瞳,清澈無辜的眼神讓她無法開口。
依漣賞了子涵無數珍寶,讓他回到海中去看望父母親人,如不願回來也不追究。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子涵扶靈離去不過一日,宮中藏書樓又起了大火,令軒正在樓中,險些葬身火海。幸得鏡遷及時帶人趕到,用法術撲滅邪火,救了令軒的性命。
隨後,又是寧翼、雲迎和儀休在伺弄銀鶴花時,離淵牽著心愛的寵物雪狼來到宮中,那雪狼忽然失控,掙脫韁繩撲向三人,將沒來得及跑的儀休撕咬得鮮血淋淋。
諸臣進言:這定是天降妖孽,穢亂後宮,請陛下明察。矛頭分明都指向了鏡遷。依漣無法,隻得設宴安撫群臣,宴後又教他們各各帶宮中陳釀的好酒回去。可他們回家打開壇頭,才發現裏麵不是黃金就是珍珠。
女王行賄大臣,分明是要堵住他們的嘴,教他們吃了嘴軟拿了手短,勿再多言。
鏡遷陪依漣一起出城閑遊,到依漣兒時最愛的鏡湖邊,互訴心曲。
鏡遷的命運,可以讓依漣唏噓不已。
時年近三百歲的鏡遷,出生在南夢國的名門望族,從小便喜歡在海邊遊蕩,聽那些飛過大海的雪白的瀾鳥的長嘯,在空般森林裏他遇見了一位白發的姑姑,想要跟她學習幻術。可惜那時他還不滿百歲,婆婆認為他太小,要他長大一些才能教他。天生早慧的鏡遷,竟無師自通地學得了幻術的要義,當他150歲那年再遇到白發姑姑時,姑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他的了。此後家裏接連遭災,不過十年,父母兄弟便先後去世,全家隻剩他一個。
“父親在世時曾經為我聘過一房妻子,可是我家道中落以後,便再也沒見過她。聽說她全家遷去了風靈國,而且入了宮廷,得幸於王。我不想在雲荒大陸上遊蕩一世,姑姑為我占卜說,我注定是王的男人……”
依漣聽得隻是無語,白發的姑姑她當然知道是誰,那是先王在世時最寵愛的妹妹,王姑幽羅。
幽羅曾經是南夢國最偉大的幻術師,但她也隻是從長輩人口中聽說,幽羅初生時,也有統治者最為高貴的紫發……
“我偉大的王,鏡遷永遠是您忠實的仆人。”他跪在她潔白的雪紗羅裙下,接受她溫暖的愛撫。她的手似鮮花的柔軟,如清風的靜綿。
“隻要朕在一天,絕不能有人傷害鏡遷,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無你,朕便坐擁天下又有何意義?”
鏡湖的水,在銀白的月光下反射著粼粼的光,依漣嬌柔的身軀緩緩沉入水中,鏡遷也隨之沉了下去,在水波的撫慰下,吻上花一般的紅唇,兩個人在水裏廝纏著擁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許久,鏡遷抱著依漣上了岸,將她放在開滿莎草花的地上,繼續把吻印在潔白的額頭。
鏡遷一揮手臂,幻術的力量再次顯現,漫天的花雨,灑落大地,拂落了一身還滿。
鏡遷,我的愛人,我要你相信,我會讓我們的南夢國永遠昌盛,我會讓你一世幸福安康。這一世連枝共塚,之死靡它,我永不負你。
四
情深若何,覆水難收
儀休的傷勢過重,南夢國第一禦醫亦回天乏術。在第三天早上氣絕身亡,時年二百八十四歲,花一般的年紀,紅顏不得見白頭。
儀休陪伴依漣七年光景,恩愛難絕,依漣也不免悲痛哭泣,下令予以厚葬。儀休的父親和姐姐都是南夢國的重臣,他們哭著要依漣給一個說法。依漣隻能把離淵召來,要他當著儀休家人的麵,將雪狼用雷霆劈死。
聽著雪狼臨死時的慘叫,依漣轉過頭去捂住了臉。
她還隻是個孩子,沒有麵對一切困難的勇氣。隻能在她所愛的人懷裏求得安慰。
她必須承認,直到遇到鏡遷,她才知道什麼是愛情。那些妃子於她如何?獻媚邀寵而已,她不愛他們,隻是憐惜他們,從他們那裏求得一點溫柔,不至於寂寞。
依漣在青鸞宮獨自過了整整一天,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然而一直聽到外麵嗚咽的簫聲。
她隻是埋首在床幃之中,不願聽,不願看。
黃昏的時候,一陣腳步聲打碎了偌大的宮室的沉寂。
“誰?”依漣驚愕地抬起頭,透過紗帳,看到離淵高大的身影,手裏還捧著金盤。
“王妹,你一天都不曾進食了,這是你最愛吃的雪竹餅,多少用一點吧。”離淵的聲音比平日輕盈。
“不,不要。”依漣輕描淡寫的回答。
“這是鏡遷他親手為你做的,你卻要拒之?”
“鏡遷?他在何處?”依漣飛身下榻,連鞋也不及穿,赤著雙足便飛奔出去,青玉的足環叮當作響。
鏡遷一抹孤影,停佇優夷樹下,兀自吹簫不止。銀鶴花已到了凋落時節,隨風飛舞著晚秋的哀歌。
“鏡遷――”依漣的手臂自背後環上了他的肩,淚雨婆娑。
鏡遷隻是轉身,將她攬入懷中,用唇封緘她的欲言又止。
依漣分明看到他的唇已滿是血腫。
“你,你為何要為我這樣折磨你自己呢?”
鏡遷深情無限的紫瞳,此時卻沒了往昔的光彩,盡在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