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善生啊！”
    “啊，是葉善生！”
    “一年級的葉善生……”
    ……
    在顏樹的印象中，從大一開始，葉善生的名字在美院就像被刻在宣告欄上一樣，沒幾個人是不知道的，當然少不了女生們的喜歡。因為是一個宿舍，不少人向他們打聽善生的消息，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特別是對於楊奕來說，不少女生來到宿舍都是借著找楊奕的借口，來見善生。當時的大學，宿舍管理還是挺嚴格的，特別是異性進出宿舍，都要在一樓舍管那邊簽上自己的班級以及姓名還有一連串的探訪理由才能進去，但是自從善生搬來之後，舍管也不太管用，給女生們嬌聲嗲氣哄了幾下就省了過多的步驟，直接奔上樓。
    顏樹也見過女生把情書或者小禮物送給善生，在為她們惋惜同時也羨慕陸晴川。雖然和陸晴川算不上熟悉，但是開學之前和陸晴川跟善生一起吃飯時，顏樹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一道透明的牆，更準確的說是一種氣場，圍在他們身邊，當他們在一起時候，別人是進不去他們的世界。
    同性愛情，就當時而言，對顏樹是陌生，甚至是一種禁忌，至少在他遇到歐陽瑾之前。
    會知道善生和陸晴川之間的感情，是在偶然一天上完晚自習回宿舍的途中見到善生在打電話，本來淘氣想著從後麵嚇他一下。剛靠近的時候，卻聽到善生害羞的對電話那邊緊張的說道，“陸晴川……你別仗著我喜歡你……就得寸進尺……你、你不是說喜歡我多一點……”
    當時顏樹伸出的雙手僵在空氣中，整個人完全石化了，直到善生轉過頭驚訝的見到他。
    善生從他表情就知道剛才自己的話全聽進去了，試著問了一聲，“你……聽到了。”
    “嗯……”
    “……”
    “我會保密……”顏樹連忙搶著說，那緊張的樣子惹了善生一陣笑。
    “我知道你不是楊奕。”善生抓抓頭發，一臉釋懷，“其實你在火車上，就感覺到什麼了吧。”
    顏樹挺驚訝的，他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起過，在火車上那天晚上他後來有折回來想拿衣服，卻看到陸晴川抱著善生睡在一起，夜光透著車窗照在兩人身上，就是那氣場，讓顏樹驚呆了，他不動聲色退回到黑暗的車廂裏。兩個男生如此親密的擁抱在一起，不會是單純的朋友。
    “……我看到他抱你……”顏樹說得都有點不好意思。
    “呀，那小子，我就知道他在外麵就不會收斂。”善生苦笑一下，和顏樹並肩走在校道上，“你會覺得我們兩個……惡心？”
    顏樹猛搖頭，“不會，不然我一開始就露出厭惡的嘴臉了，哈哈。”說著，又見到身邊經過的女生紛紛回頭望著善生，不覺歎了口氣，“可惜這些學姐們啊，對你的幻想沒有萌芽就已經破滅了，你小子啊，也怪不得楊奕說你把這麼多青春少女掃除宿舍大門，會報應啊。”
    “得了吧你，你也不比我好，上星期來找你的那女生不是一直纏著楊奕打聽你的事情嗎，你還直接當人家麵給漠視，你的報應也不少啊。”
    顏樹一想起那女生哭喪著臉，當他經過時總是感覺一道哀怨的目光從他頭發掃射到腳底，背後一陣陣陰冷。“楊奕那小子簡直就是我們宿舍的消息販賣機，林安說讓我們向他收費。”
    “不錯的建議……”
    兩人說著便往宿舍走……
    善生喜歡和顏樹相處不是沒有理由的，對於別人的感覺，他比較敏感，就像他火車上就發覺顏樹對於他和陸晴川是有所感覺的，所以在三人再次見麵同時，顏樹對他們友好的對待，他就知道大學期間，兩人會成為好朋友。畢竟在當時，要一個陌生的男生接受同性的愛情，不太可能。
    所以在他跟陸晴川電話裏說起這件事時，陸晴川停頓了一會，對他說，“顏樹會是個好哥們。”
    雖然善生個性敏感，但是他唯一卻忽略了顏樹正在變化的感情，近來兩人聊天的話題多數都偏於歐陽瑾，顏樹會說著說著就順口問起他們高中之前的事情，也就扯到歐陽瑾的身上。善生如實一一的說出來，當然隱瞞了歐陽瑾對自己的感情。可是顏樹卻知道那些秘密，關於歐陽瑾如何在短時間內成績猛飛，關於他們三人在南城的種種事跡，顏樹還是可以從別人口中得知，雖然在別人眼裏，三個人隻是很好的朋友，但是顏樹知道，歐陽瑾喜歡人就是善生，而且他來S城讀大學就是因為他。
    有時候睡覺前，顏樹關掉台燈，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就能想起那天自己偷親歐陽瑾的情景。當時歐陽瑾睜開雙眼那一刻，他整個人是手忙腳亂的跌坐在地上，抿嘴望著在昏暗燈光下從床上坐起來的歐陽瑾，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語氣有點冷漠，“我知道你喜歡我，這種感覺是第一次見麵時候就有了，同時你也是知道我喜歡善生的對吧。”
    他沒有出聲，點點頭。
    “你不像是同性戀。”
    “……”
    “是錯覺吧，”歐陽瑾探出身子，伸手去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小子，是時候找個女生談戀愛了，別喜歡我，這個圈子一陷進來就很難回頭了，你看到我代價就可以想象得到。”
    “不是同性戀……”顏樹低著頭嘀咕著。
    “什麼？”
    “我不是同性戀。”顏樹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因為是你，才喜歡。”
    話一出，連忙捂住嘴巴，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的說了出口，他一下子站起來，有點慌張的爬上自己的床，“我……我要睡了。”
    歐陽瑾好笑的看著他伸手去關燈，宿舍頓時就陷入一片黑暗，他也不再說什麼，躺下去聞著屬於善生味道的被子。
    安靜了一會，歐陽瑾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真的，別喜歡我。”
    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以為對方已經睡了，便不再說什麼，閉上眼睛就睡覺。
    可是在黑暗中，顏樹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淚就流了下來，消失在枕頭裏。
    其實單向的愛情無非就是，我愛你，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