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早就過來了？”陸晴川熟練的磨豆，壓粉，煮咖啡，一邊說，“前段時間在忙什麼？”
    “出版社那邊說要開新的專欄，是我負責的板塊，前段時間每天晚上都在加班。”
    “也是關於旅行的嗎？”
    “對啊，主要是攝影和人文遊記之類的，讓我把之前的東西翻出來寫，都隔了那麼久，想得頭都痛。”
    陸晴川把煮好的咖啡推到歐陽瑾的麵前，說，“那這下子你就不需要四處流浪了。”因為工作關係，歐陽瑾之前的那些年一直奔走在世界各大地方。
    “暫時不需要吧，這段時間都主要是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你媽現在不催你去悉尼了？”
    “怎麼可能，還是每隔幾天一個電話，現在我爸教會她用視頻聊天，幾乎每天晚上都在線上找我，害的我每次都要設置對她隱身。”
    “哈哈，你也該是時候去跟他們一起了。”
    “那你呢？聽說這邊的商鋪要拆了吧，要建商業用房？”
    “之前有聽隔壁的老板說過，還不確定，不過也差不了多遠，現在南城一有地段都給用來建房子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準備搬？”
    “如果我說準備結束營業，你怎麼看？”陸晴川微微一笑。
    “真的假的，”歐陽瑾等大雙眼，“才兩年而已，而且現在固定的客源都有了。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你這家店在南城被人叫做什麼了。”
    “什麼？”
    “南城最好喝的咖啡最帥的老板。”
    陸晴川哈哈大笑起來，“在你歐陽瑾的嘴裏說出讚美我的話，真的受寵若驚。”
    “喂，你什麼意思啊。”
    “難道不是嗎？你一直都喜歡挑我的毛病。”
    歐陽瑾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忙解釋道，“那是當年的不成熟。”
    “對啊……那也是當年。”
    知道陸晴川是在想起善生，歐陽瑾放下杯子，說，“你……真的不準備去見他？”
    說的是善生。
    陸晴川頓了一下，低著頭繼續用幹淨的抹布擦著杯子，“總會見到的，他不是要呆在南城一段時間嗎？現在電視電台都在報道他這次回來辦畫展的消息，這段時間都很忙吧。”
    “忙是肯定的，如果要見麵一定能抽出時間。”
    “嗬嗬，歐陽瑾你不可能不懂我在說什麼。”
    歐陽瑾也不再轉彎抹角，說道，“你這小子真是……呀，你們兩個真的很固執啊，明明都回來了，南城就這麼大，就算你在南，他在北，開車過幾個紅綠燈就見到了。還在磨磨蹭蹭的，都磨了五年了。”
    陸晴川打趣道，“怎麼，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希望我見到他，怎麼現在變了個樣。”
    “呀！你耍我是不！我隻是……隻是覺得，他也是想見你的。”歐陽瑾想了那麼久，終究還是承認了這個事實。
    聽了他的話，陸晴川無奈的笑開了，“瑾，我和他現在是在同一個城市，卻感覺像是之前，他在英國我在中國的距離，畢竟我們差了五年的時間。”
    兩人說著說著，店裏的員工也開始上班了，客人也陸續多了起來，陸晴川開始忙著煮咖啡，歐陽瑾找了個位置坐著打開電腦工作，兩人是打算一起吃中午飯的。
    偶爾歐陽瑾會抬頭看著站在吧台裏麵認真煮咖啡和做甜點的陸晴川，回想起這些年來，隨著兩人年紀的增長，對於過往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兩年前陸晴川和林一晴從美國回來，還是他去接機，那時候的陸晴川瘦得厲害，臉上還有幾天沒清理的胡渣，一看就知道很疲憊的樣子，當時還有陸晴川的母親，坐在輪椅上，雖然行動不方便，但是臉色紅潤。陸晴川一見到他，什麼話都沒說，就上前給他一個懷抱，或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化為烏有。
    其實今天來找陸晴川，歐陽瑾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的。其實在善生回來那幾天，他一直在忙澳洲移民的事情，直到前些天才申請下來，畢竟父母隻有他一個兒子，他們已經對他的性取向完全不幹涉的態度，已經讓他很感動了，隨著父母的年老，他還是決定跟他們一起生活。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善生，今天他卻想第一個告訴陸晴川，以及他想帶善生走的想法。
    等到陸晴川忙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兩人在不遠的餐廳吃午飯。
    歐陽瑾邊吃邊說，“你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好了，要是你關店了，多可惜啊。”
    “再說吧，反正這件事也沒定下來。”
    “晴川，我有事想跟你說一下。”歐陽瑾用餐巾紙擦了一下嘴角，一臉認真，“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的移民簽已經下來了。”
    話音一落，陸晴川頓了一下，喝了一口烏冬麵的湯，說道，“他們都知道這事了嗎？”
    “還沒，我隻跟你一個人說了。”
    “為什麼？”
    “我想把善生帶走。”
    這下子陸晴川終於肯抬頭看著他，“怪不得你一直希望我和他見麵，就是因為這件事，你是打算這次見了之後，以後都不讓我見他嗎？”
    歐陽瑾不禁自嘲一下，“你是知道的，從以前到現在，我能幹預過他任何一件事嗎？如果他想見你，我能鎖住他嗎？”
    “那他同意跟你走了？”
    “我還沒有跟他說。”
    “那你就確定他會跟你走。”
    歐陽瑾搖搖頭，“根本一點勝算都不敢去衡量。”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我無非想告訴你，四年前我選擇了離開，在外麵漂泊了那麼久，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都走不出去，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放棄，這次再見麵，我不想再放開了。”
    “你意思是暗示我什麼？”
    “我沒有暗示你什麼，我隻是覺得我應該知會你聲，至少我覺得，在這場感情一直都是隻有我們三人而已。”
    陸晴川想了想，最後把筷子放下來，語氣也變得誠懇，“瑾，如果這次他選擇跟你走，我想我們就真的結束了。”
    聽了他的話，歐陽瑾低下頭用勺子攪了一下冷掉的奶茶，緩緩的說道，“陸晴川，如果那年你爸沒出事的話，我們三人的故事是不是會被改成？”
    如果沒有沒有那年。
    陸晴川瞬間感覺一陣酸楚上升到喉嚨，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腦海中浮現的是小時候父親溫和的笑臉，過了一會，他聲音沙啞說著，“如果能回到1999年，我會更加勇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