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NO.8 天然殷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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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蹲坐在藥池邊,中間隔著一個泡著藥水的赤裸女人,一個鼻青臉腫,一個滿臉灰敗,兩個青年默默相視著,那架勢頗有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趨勢。
良久,有人開了口,他試圖把那雙被揍成熊貓眼的眼睛睜圓,有些口齒不清的說。
“兄弟,我被揍了,全身上下遍體鱗傷。”
另一人盯著他,也說,“兄弟,我被念了,從出生到現在,生無可戀。”
鼻青臉腫驚駭的看著他——哇,越來越陰暗了。
“兵主要他來教育我,希望我別那麼魯莽。”
“兵主要他來訓導我,希望我出去後能成熟聰明點。”
“那家夥是故意的。”灰界憤憤道。
“絕對的沒跑了。”
殷四典點頭啊點頭,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讚同。
“陰奉陽違,一副小人嘴臉。”
“暴力惡毒,下手絕對往死裏陰。”
“天然黑……”
“鬼畜……”
“……”
兩人頓時找到隊伍,同仇敵愾的一起把某人憤恨難平的從頭到腳進行批判,批得一文不值。
許久,兩人舒了一口氣,摸摸心肝兒,表示舒坦了不少。
“你可以出去了?”灰界邊往池裏放了幾瓣橘黃色且飽滿的花瓣,邊問他。
“是啊。”
想到好事,殷四典也是一臉開心,從那張青腫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笑扉來。
“終於可以回去看看爺爺爸爸媽媽叔叔嬸嬸,還有大哥、二哥、三哥還有白子他們了,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忘了我呢,爺爺是不是變得更老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嚴厲?爸爸是不是會記掛我,媽媽會不會想我,還有白子……”
殷四典一臉憂愁,絮絮叨叨的嘟嚷著,捧著豬頭臉一時星星閃耀的作懷念狀,一時又滿臉愁雲慘淡的感歎。
灰界滿臉抽搐的看他——喂,別表現的那麼傻缺好不好,還有你現在那臉真的不適合你做出那種高難度表情啊。
“給你。”灰界忍無可忍扔了個木盒子給他。
“是什麼?”殷四典看著那小小的方盒子,不解的問。
“藥膏,給你塗塗那張臉,實在太礙眼了。”
灰界一臉嫌棄的看他。
“不要。”
他扭臉——他要把證據保留住,到時候給兵主看,說青扇在欺負他。
灰界看出了他的想法,揚起劍眉睨他,“別想了,今天你是看不到兵主的了。”
“為什麼?”殷四典撅著嘴,不服氣的問。
“今天兵主出了點事,估計得修養生息。”說這句話的時候,灰界的眼瞳黑沉得可怕。
“啊……”
殷四典一臉頹廢黯淡。
“所以你還是盡快塗塗你那張臉吧,不然到時候回家連你媽都不認識你,這你可別怪我啊。”
灰界伸手攪拌了下池子裏的藥水,快意的笑著。
“切……”,殷四典挖出藥膏塗在臉輕輕按摩,感覺臉上不痛了還冰涼涼的舒服極了,他哼了哼,唧咕著說,“青扇真陰險,狡詐鬼,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灰界斜著眼睛鄙視他,“如果你能打架打得過他,他就不能明著陰你了。”
“真的?”殷四典神色一喜。
“當然,”灰界挑眉,一副童叟無欺的摸樣,“爺都是這樣過來的。”
“那如果不能明著之後呢?”
“就像對我一樣,來暗的。”灰界拍拍結實胸膛。
“那不是更慘?”殷四典默了——什麼叫殺人於無形,就是這種。
“……是啊。”灰界愕住。
兩人又默默看了一眼,一同低頭長歎了一口氣。
灰界想——有這樣的兄弟,都是爺前世惹得禍。
殷四典想——有類型的前輩,都是我這輩子太單純的罪。
“對了,她是誰啊?”
決定不能再糾結下去了,樂觀的殷四典晃了晃腦袋,一下子就把青扇恐怖的身影扇出了腦袋瓜子。
“她啊,就是今晚差點闖進入口的人。”
她的血有股熟悉的味道,很微弱,到底在哪裏聞到過呢,或許是更久之前?灰界絞盡腦汁的想,更久之前……一千多年前的?
灰界心裏沉了沉,伸手緩緩的繼續攪拌藥水,頭微微傾垂,耀亮的黑發滑下,遮住了散發著血光的瞳眸。
殷四典敏銳的察覺到灰界的不對勁,他塗藥的手停了下來,擔心的問他,“你怎麼了?”
“沒,”灰界搖頭,“就是感覺她有股熟悉的氣味,但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唄。”
殷四典揚眉一笑,握著拳頭捶下胸口,自信的說,“等我出去的時候幫你查查唄,反正我家在人間勢力還是很大的。”
“不必了。”
灰界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還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
“為什麼。”殷四典鼓著腮幫子,不爽的瞪著他,覺得他現在的表情很欠扁。
灰界無語的闔著眼,隔空用靈氣揮了殷四典腦袋一瓢。
“好疼。”殷四典抱住頭,瞬間飆淚。
“教給你的東西都拿去喂狗了?我和青扇所能感知到的熟悉感,那是存在於他們血液裏麵的根源,那是誰也無法改變的東西,這種事情是無法靠什麼現代信息技術去查了,那種淵源能追溯上很久的古代的。”
“對哦,我都忘記其實你們已經很老了。”殷四典恍然,其實有時候二貨的殺傷力也很驚人的。
灰界青筋一跳,隔空又是一瓢。
“好疼啊,灰界,你在做什麼啊?”
“揍傻缺。”灰界木著眼說。
“揍你妹。”殷四典抓狂。
“青扇就是我弟弟,我沒妹妹,但是你可以去揍他。”灰界繼續木著表情說。
“……”
殷四典在腳下畫個圈圈——天然黑什麼的,其實是會傳染的吧,會的吧。
灰界誌得意滿——任誰被陰了一千多年都會經驗老道啊,其實以前爺也是一個誠實的大好青年呢。
殷四典看著池裏慘白慘白的女人,“兵主要救她?”
以灰界的為人,別說救了,估計沒一腳踹死就該謝天謝地了,還有憐香惜玉什麼的都是浮雲,這人沒那細胞。
灰界點頭,“估計兵主已經知道這女的是誰了。”回頭得問問青扇那廝。
“是誰?”殷四典眼光閃亮,表示很好奇。
“你問我,我哪知道啊。”灰界白了他一眼,“別浪費我的藥,快點揉抹下你的臉。”
“哦。”
殷四典繼續未完成的工作,在臉上左揉揉,右揉揉,心說,這藥效果真好,臉上的傷開始痊愈了,這般想著,他毫不客氣的對灰界伸手,“灰界,再給我點這種藥唄。”
灰界看他,那意思——不要。
殷四典耷拉下腦袋,扯開衣領,一指——看,傷很嚴重啊,給點塗塗唄,這點不夠。
灰界挑眉,露齒一笑——沒事,有衣服遮著。
“很痛耶。”
“沒事,反正你也習慣了,男子漢大丈夫的怕什麼,又不是娘們。”
殷四典磨牙——吝嗇鬼。
灰界笑得霸氣,那一口白牙深深的刺傷了殷四典的眼睛。
————————
一個人走了過來,看了他們一會,半晌,俊雅的臉龐綻開一抹迷人的笑容,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兒。
“你們感情似乎很好啊。”
灰界和殷四典一個激靈,任誰看到剛剛被他們背後戳脊梁骨的人突然出現,都會嚇出一身冷汗。
兩人都扭頭,笑得勉強,“……是啊。”
“哦,真讓人羨慕呢。”青扇也蹲了下來,盯著他們,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得他們寒毛直豎。
“一個身為哥哥,居然對外人比對自己的親弟弟好。”
外人殷四典內牛滿麵——原來他是外人。
“一個身為我盡心盡力照顧的人,居然對個粗神經的粗人比對我這個在生活上一直悉心照顧他的人好啊。”
粗神經粗人灰界暴怒,給了他一個中指——口胡,就知道擠兌我。
青扇笑笑,指著自己,那意思——難道我不才是和你們感情最好的人嗎?
殷四典想到這10幾年來都是青扇在照顧自己的,頓時忘了新仇舊恨,感激連連的點頭——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媽子’。
青扇臉一青,灰界憋笑——這小子估計是天然呆吧,是的吧。
青扇瞟了灰界一眼,灰界一驚,忙斂下笑容,乖乖,那眼神兒真可怕。
“好了,說正事。”青扇臉色一肅,喚道,“典。”
“是,我在。”殷四典繃著一張小臉裝正經,感覺就像是裝大人的小孩。
“我來是幫兵主傳話的,典你今晚就出界外回去殷家,連同這個女人一起。”
“恩,我知道了。”
“好好的讓她平安回家。”
“明白。”他認真的點頭。
“要時刻切記兵主的話,知道麼,”青扇忽然笑得眉眼彎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都要好好掂量,要是給兵主丟臉,我就把你丟進冰池裏,蠢貨。”
殷四典頓時如墜冰窟。
青扇沒理他,瞥了女人一眼,問一旁的灰界,“灰,她的傷怎麼樣。”
“恢複得不錯,不過她流產了。”
“流產?怪不得氣息如此鬱結。”想了想,他又問,“晚上能恢複?”
“完全沒問題。”灰界點頭保證。
青扇滿意的站起來,輕拂衣擺,“那好,我還要去給別人傳個話,你們忙。”
“去哪裏。”灰界也站起來。
“有殷家人走了進來,兵主要我去捎個信。”青扇悠然一笑。
“我也去。”
灰界和殷四典異口同聲。
“典待著吧,好好看顧。”青扇揮手決定。
“為什麼是我。”殷四典不滿的看他,“對藥理灰才是行家。”
那意思——行家留下,我想去。
灰界咧嘴一笑,用沾滿藥水的手拍拍他肩膀,“放心,藥材我已經全部放進去了,你隻需每隔半小時用靈力催動藥池給藥水加溫就行。”
這麼無聊的事就麻煩你啦。
殷四典怒目而視。
青扇安慰的摸了一下他的頭,“兵主未給予你出界的權力,你還是等晚上回去吧,我不會讓殷家人有事,無需擔心,你現在記得好好看著這女的。”
殷四典點頭啊點頭,兩眼淚汪汪。
灰界癟嘴——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沒救了。
於是,青扇帶著一臉得意的灰界走了,留下殷四典一人在那裏看著裸女發呆。
看著看著,他似乎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半晌——
口胡,他們三個大男人剛剛居然在圍觀別人的裸體啊啊啊啊!!兵主說過男人和女人不同,看了女人的裸體男人是需要負責的,那他們三個都看過了,我們三個一起負責?三個怎麼分,不要啊!!
殷四典驚得麵無血色,立即雙掌合十,拜了拜——抱歉啊,小姐,我不是故意看的,我也對你的裸體也不感興趣,我也完全不覺得你的身體和我的有什麼不同,所以請你原諒我吧,千萬不要找我負責,要找找那兩隻。
暈倒的黎三小姐表示——幸好我暈倒了,不然我得再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