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顏傾城現江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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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漸昏暗,那白衣女子一拉韁繩,原本疾馳的快馬便停了下來。
“這裏離洛都還有多遠?”
她回首淡淡的問身後的男子,晚風輕輕吹蕩著她揚起的輕衫,白衫如花,雙眸似水,卻帶著些許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使人不禁暗歎,那麵紗下,不知是何等絕代姿容。
那個喚作明曉的書童看的一時失了神,全然忘記了竹林可怖的情景。倒是那男子俊雅一笑,“怕是還有一日的行程,現下天色已暗,這荒郊野外又沒有什麼人家。不如再向前趕一程,到蘇鎮落腳吧。”
那女子微微頷首,揚起馬鞭,白馬疾馳而去。望著遠去的倩影,明曉方回過神來,“公子,她。。。。。。。”
“先趕路吧。”男子也策馬向前而去。
“哦。”明曉這才反應過來,忙緊隨其後。
洛都甚是繁華,連帶著這周邊的幾個小鎮也頗為熱鬧,這蘇鎮便是其中最為繁華的一個,隻聽蘇華河畔笙歌陣陣,絲竹聲聲,時有蘇華舞姬和歌夜舞,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臨旁的蘇街,酒幌臨風,店肆熙攘,行人來來往往,街頭吆喝聲不絕如縷。
“公子,這蘇鎮好不熱鬧,與西京有的一比”,那喚明曉的童子畢竟年紀小,見這番光景不免有些心神蕩漾
“讓開——都給我讓開”,就在他尚沉醉於這蘇鎮之繁華時,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趕車的大漢揮著馬鞭,朝眾人大吼。待明曉回神之際,馬車已快迎麵撲了上來。
“小心,”那男子在出聲的同時,一陣掌風向馬車劈去,馬兒受了驚就往旁邊撞了過去,連帶著整個馬車都翻倒在了地上
“哎呦,”馬車裏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後麵的隨從忙跟上來,見這番光景,也顧不得別的,急忙走到馬車旁將他們的主子拉了出來。隻見那人穿的倒是上好的錦緞,隻是肥頭大耳,遭先前這一鬧騰頭發全披散開來,灰頭蓬麵的,好不滑稽,一時間眾人都笑了出來。
“笑什麼笑,”他朝圍觀的人吼了一句,“再笑本公子要你好看。”眾人似忌憚他的淫威,都噤了聲。那肥頭公子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對著那車夫就是一通怒吼,“你他媽的會不會趕車呀,摔壞了本公子你賠得起嗎。”
此時那趕車的大漢已不見先前囂張的氣焰,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公子饒命啊,不是小的錯……。是他,是他讓馬受了驚,馬車才會翻的,不關小的事呀,公子……”
順著那車夫所指的方向,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蕭澈一行人身上。
而那蕭澈此時已從馬上下來,見到眾人直視而來的眼光倒也不避,臉上照例是一貫的溫潤淺笑。至於白清璿,雖也跟著停了下來,但她的目光隻投向那蘇淮河的槳聲燈影,對這邊發生的一切似乎毫不在心。倒是明曉本因這事已一肚子惱火,此時見那車夫把過錯都投到他們身上,心中的氣更甚了,就爆發了出來。
“你倒是會惡人先告狀,剛剛你是怎麼趕馬車的,要不是公子相救,我早就被你撞死了,你現在還有臉說是我們的錯。”
“公子,我……”
“好了,都別說了。你們幾個撞了本公子,現在給我磕頭認錯,興許本公子還能饒你一命。”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明曉原是個斯文人,此時見他如此不講道理,也不免動了粗口
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那本公子今天就讓你看看得罪本公子的下場是什麼,來人那肥頭公子手一揮,後麵的隨從都上前來。
明曉也擺好架勢,正欲大打出手之時,一個嬌媚的女聲突然響起“哎呦,這不是吳公子嗎,今兒是來看霓裳姑娘跳舞的嗎,怎麼來的這麼晚呀,這前麵的彩頭可都讓林員外給占了,你還要不要呀?”
隻見一個體態豐盈的女子穿過人群,走到那肥頭公子的麵前。那肥頭公子原是一臉怒氣,彼時已換上一張笑臉“要,要,當然要,蘇媽媽,我這不是急著趕過去嘛,都怪這些不長眼的,擋了本公子的車。你看,今晚霓裳姑娘跳完舞後能不能……”
這肥頭公子一臉猥褻的表情,明曉見狀,不禁啐了一口。
“這怎麼回事呀”,那蘇媽媽好似此時才發現眼前這即將展開的打鬥一般。“我說吳公子呀,這兒離我的落芳樓可近著呢,你要收拾人可以,可別驚擾了我的客人,壞了我的生意呀。”
“不會不會,誰敢壞了你蘇媽媽的生意呀,本公子這就過去。”也不知他從哪掏出來的扇子,朝那隨從一揮,“你們都退下。”之後又故作文雅的搖搖扇子,“混小子,你聽著,今天本公子寬宏大量,就不和你計較了,以後記住了,見著本公子要繞道走,明白了嗎?”
“你……你!”明曉聽後氣得直哆嗦,揮起拳頭就要打過去,被蕭澈止住了。蕭澈似乎完全沒有為這事所惱火,臉上依舊是一貫的淺笑:“隨從無禮了,在下替他賠個罪。。。。。”
此語一語雙關,表麵似是蕭澈服了個軟,其實則是影射對方的失禮,個中明白者莫不歎此人的高明,而那肥頭公子本就愚鈍,聽了這倒也受用。
“公子,請等一下。”那蘇媽媽突然出聲喊住了蕭澈。
話說這蘇媽媽雖是這落芳樓的老鴇,卻也不過二十出頭,蔥玉般的指尖、勾人神魂的嬌媚眼神,比起萬花樓裏的姑娘們,更是多了些風情。若說此時見了翩翩少年郎,動心也是難免的。現下,人們都不免想看這場好戲了。蘇媽媽蓮步輕移,搖晃著她那妖嬈的身姿來到蕭澈跟前。
“公子是初來本地的吧”。蕭澈麵對這突然而至的美人,神色依舊不變,微微頷首,算是回答。
“那公子可趕巧了,今晚正是我們落芳樓的頭牌霓裳姑娘獻舞的日子呢,這可遇而不可求呀。公子要不也過去看看。”
“不必了,在下還有事在身。”蕭澈淡淡的拒了,蘇媽媽眼底閃過一絲挫敗,但僅是那麼一刹,隨即又風情萬種的看著他,“公子真的不看嗎,霓裳姑娘跳的可是失傳已久的羽衣棠紗舞呀。”
羽衣棠紗舞相傳是已亡的天朝最後一位皇後所創,當年一舞驚豔四方。此後坊間便爭相效仿,這羽衣棠紗舞的名氣也越來越大。隻是天朝已亡,伊人已逝,最初的羽衣棠紗舞也再無從尋覓,如今的那些,隻不過是樂人的想象而已。
因此蘇媽媽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嘩然,蕭澈亦停下腳步決定姑且一看。
白清璿聽了這話卻有些不屑。隻因恐怕這世上,如今隻剩她一人曾習得真正的羽衣棠紗舞,那些所謂的正宗,不過是些噱頭罷了。
悠揚婉轉的絲竹聲響起,隔著層飄渺的帳幔,眾人隻見紅雲浮動,似有一女子施施而行,輕移蓮步,如水的衣袖隨著她的舞姿微微揚起,著實清新曼妙。
登時,她突然旋轉起來,飄然的紗裙四散,層層帳幔也逐漸撤去,眾人這才見到霓裳姑娘的真容,果然稱得上是傾城之色。
“好!”,“真是太美了!”……台下一片讚歎之聲,眾人不禁為佳人神魂顛倒。白清璿看著這羽衣棠紗舞卻驚詫萬分,不僅是因為這是真正的羽衣棠紗舞,更是因那霓裳姑娘竟是幽火宮當年的大弟子——寧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