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我愛孫槿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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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不清是第幾次來這個胡同了,每當穿越這條黝黑的巷弄,都會讓我下意識的想起羅大佑那句含糊不清的歌詞,“穿過你的那個的我的手”。
    人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實際上這是一種很片麵的說法,揚州的熱在江浙一帶是出了名的,還不到五月,就像到了三伏天一樣。
    我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的格子襯衫,又捋了一下淩亂的劉海,盡量讓自己看來文質彬彬一點。
    走在這樣一條胡同裏,我感覺自己更像是在捉迷藏。揚州的建築多沒有規劃,在一些巷弄常常藏著一些奇怪的單位,比如說這家編輯部。
    這是一家不知名雜誌的編輯部。簡陋的平房,鐵製的防盜門被曬的滾燙,裏麵是兩扇斑駁的木門。屋內,迎麵是一幅不知出自誰手的山水畫,側麵掛著一幅楷書,上寫:厚德載物。裏麵的編輯坐藤椅,用大塑料杯喝茶。他們的工作除了審稿就是對前來交稿的人惡語相向。
    自從成為這家雜誌的自由撰稿人,我就沒少接受他們的“指導”。
    禿頭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大眼鏡框,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我說:“你可以不要再寫這種爛小說了嗎?能不能寫點文學性強的,發自你內心的東西!”隨著爆破音“發”字的出口,噴了我一臉的唾沫星子。我卻也隻能笑著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這種情況我早已習慣。
    拿著他們口中的垃圾剛出門,就聽見禿頭在裏麵開罵:“這癟色真是差竅,寫的東西越來越死形!”他說的是揚州土語,大意是說我寫的東西越來越差勁,估計是腦子有病,沒得救了。
    禿頭是這裏的老大,說是禿頭其實也不盡然。他是典型的地中海發型,但是偏要讓兩邊的頭發蓋住稀頂,來個“地區支援中央”。此人雖然舉止古板,言語刻薄,不過聽說年輕的時候好像也得過什麼文學獎,瀟灑程度不亞於現在的很多暢銷書作家,這些跟他現在的形象聯係在一起,我隻能感歎歲月是把殺豬刀。
    以前來交稿,禿頭通常隻會說“你寫的全是狗屎”諸如此類的話。這次如此“語重心長”,其實是有道理的。
    害我被罵的罪魁禍首是一個夢。一個讓我心煩意亂,無法集中精神的夢。被失眠困擾過的人肯定不少,但你一定沒有過我這樣痛苦的經曆。
    夢的起因緣於一個生日派對。
    我叫慕容小雨,一個略顯女性化的名字,十足的男兒身。大家都叫我“木須”,我不清楚自己外號的由來,也懶得去打聽。在那場夢之前,我是一個十分正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年。
    幾天前,我的大學同學孫槿欣過生日,請了很多同學去她家。其中就包括我,還有我的兩個室友:愈順,方子謙。
    愈順的姓氏很奇怪,據說他的老祖宗俞拊曾是黃帝戰蚩尤時的傳奇人物,此人精通醫術,能用仙術刨開人的皮肉治療五髒。然而愈順這小子卻隻擅長刨開姑娘的衣服,並且以此為榮。
    方子謙,外號“方子”,性格比較安靜,總是有超乎常人的見解卻從來不說,用當下流行的話來形容,就是悶騷。方子本身其實是個沒什麼亮點的人,主要是因為他的表哥過於奪目。
    方子的表哥是一個熱衷高科技到癲狂地步的人,放著名牌大學不念,非要自己搭錢到國外搞什麼實驗室,一年隻回國兩次。當然,表哥也不是一開始就有這樣的雄心壯誌,最初他也像許多年輕人一樣,試圖放棄學業搞一番自己的事業,卻發現國內的環境根本不允許有私人實驗室的存在,心灰意冷的表哥就開始四處打工賺錢,卻從不肯在一個地方工作超過一年,錢賺夠了就離開,到世界各地去旅行,沒錢了再找份工作重新開始。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一陣子,直到他在西藏旅行時遇見了誌同道合的美國科學達人OJ,表哥整個人就好像重新煥發了生命一般,毅然決然的跟著OJ共赴他在西雅圖的實驗室。
    作為隻能循規蹈矩生活的我們,表哥的經曆無異是風光的。我們偶爾也能跟著借點光,經常從他那裏“借”來一些新奇的玩意,用來實現一些高難度的事情或者拿出去顯擺一番。
    我們這一批人都是A大學中文係的同學,除了我是學文史的,其他人大部分是古漢語專業。
    說道孫槿欣此人,我每提一次都不免想要炫耀一番。
    她是我的準女友。長得著實不錯,我對她長相的評價是“兩個一般和一個高挺。”一般的瓜子臉,一般的大眼睛,高挺的馬尾。當然,“高挺”這個特征對女人而言十分重要,但是作為男人也不必過於苛求。雖然身體是很難人為改變的,但發型卻總能體現一個女人的用心,我隻能說我很喜歡紮高馬尾辮的女孩。
    那天我們三個到她家的時候生日蠟燭都已經點好了。
    見我遲到,孫槿欣假裝生氣,背過身去不理我。其實能看著漂亮的女人生氣,也是一種福氣。
    她一邊嗔怪到:“又遲到了!”卻又迫不及待的把我拉進屋裏。我用情侶的眼神看著她,貼近她的耳邊說“生日快樂”。她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美目流轉脈脈含羞。愛情就是這樣,在曖昧和朦朧期才是最美的。
    孫槿欣一副居家打扮,透過燭光,隱約能看到寬鬆的白色T恤下玉體的大致輪廓,緊身的黑色七分褲凸顯出玲瓏有致的下身,光腳穿著拖鞋,亮黑色指甲油讓她顯得嫵媚又不失莊重。
    “幾位帥哥來了啊,帶的什麼好東西?”
    說話語氣像老鴇子的女人名叫林麗,她是中文係出名的“交際花”,據說許多學長、學弟都曾與她有過深入的探討。看她今天的打扮就知道此人絕非善類。上身露背裝,黑色的文胸帶不加遮掩的暴露在空氣中,下身是一條紫色的緊身短裙,勉強包裹住呼之欲出的翹臀,一道深深的“T”字印記下,是兩條筍白修長的大腿,細長的黑色高跟鞋走起路來發出“哢哢”的響聲,典型的派對女孩打扮,一般的男人在她麵前是毫無抵抗力的。
    “哈哈,這次帶來的可是方子他表哥的大作!哪位美女想看可以找我,保準讓大家大開眼界!”愈順一邊搭茬,眼睛始終不肯離開林麗的鎖骨以下。
    方子滿臉得意的從挎包裏拿出一塊長方形的玉石板,通身的墨綠色,材質並不明顯,雖說看上去像玉,但是摸起來卻毫無溫潤感。又拿出大大小小幾個罐子,裏麵裝滿了五顏六色的沙子,把它們一一擱在桌上。
    “瞧好了,這可是我表哥實驗室裏的東西!”方子得意的說到。
    說它是高科技,不如說是古董更妥帖一些,要不是上麵帶有表哥獨特的指紋驗證器,根本無法把它和高科技聯係在一起。“拿”的時候我也在場,我當時勸方子拿一個像樣點的,但是方子一口咬定要拿有指紋驗證的,說那些才是實驗室裏最牛X的東西,而當時就這一個是符合方子要求的,所以就隻好把它帶了過來。
    “什麼嘛,不就是沙畫嗎?早就不新潮了。”林麗挎著孫槿欣撒嬌道。
    方子被林麗那不屑的語氣惹到,按照他的性格,麵對別人言語上的進攻通常都采用不予理睬的對策,所謂曲高和寡,麵對不懂行的人方子也懶得跟他們解釋,方子始終認為自己屬於高端人群的那一部分。
    一旁的愈順可是耐不住寂寞,忙對林麗說到:“它能自己畫畫!想畫什麼就畫什麼。這可是從國外帶回來的神秘物品,整個亞洲都沒有第二個!”
    趁著他們說話之際,我裝作漫不經心的向孫槿欣身旁靠近,碰到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臉變得緋紅,半推半就的躲避著我。一種成就感頓時從我心底油然而生。
    我追孫槿欣追了四年。當年在大學裏她可是地地道道的係花,人送雅稱“小王語嫣”,中文係崇拜他的男人全閹了摞在一起,能繞地球一圈!
    至於她為什麼會看上我,除了有共同語言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從來不粘女人。
    我知道要做孫槿欣的男人必須有才華。而我堅信我是有才的,在中文係的時候我曾取得過全係前八的光輝成績,並且用這筆獎學金請了全班同學吃飯,據說愈順的“第一次”就是在那頓之後,和班上的一位女生共赴巫山交出的。同時我還是係籃球隊的主力隊員,曾經因為方子在比賽中被人下了黑手,便追著那小子揍了五個折返跑,從那時起我就發現自己原來還有一點練武的天分。
    我在孫槿欣麵前的表現向來不卑不亢。我相信人與人的相處要有一個安全距離,“話說三分,水墨留白”是中國人的中庸之道,也是讓我覺得很偉大的為人處世之道。男人與女人之間尤為如此,異性相處總要先經過一個平淡的安全期,讓彼此了解,通過了解使對方心安才能慢慢往下發展,我們通常可以把這個過程理解為“先從朋友做起。”隻有做了朋友,你才有別的可以做。
    千萬別一上來就送花獻歌,這樣不僅對象搞不成,以後見麵都尷尬。尤其是對孫槿欣這種眼光頗高的女孩,一旦讓她感到不安,就很難再繼續下去,所以既要體貼適度,又要能守得雲開見月明。非常淺顯的道理,但是真的有太多人不諳其道。
    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四年過去了,孫槿欣終於答應跟我約會!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暗自感歎:姑娘,你的安全期可真夠久的!
    孫槿欣見我越靠越近,礙於場合還是嘟著嘴把我推向一邊,美目中嬌羞的光芒在我看來比這一屋子的燈光還要亮。
    “木須,你剛才說這東西是高科技?”同學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沒錯!這就是方子他哥研發的新一代高科技產品……叫什麼來著?”
    我趕緊拿胳膊捅了捅方子。走的匆忙,來不及看說明書,除了它能畫沙畫,別的我一無所知。
    “這是……夢遺沙盤!”
    靠!我心裏大罵方子,隨口胡謅了一個這麼傻X的名字,編瞎話你都不會。
    一旁的女同學全都低著頭抿著嘴,使勁憋著。此時我正舉著這個長方形的石板訕笑,像極了電視推銷裏的那些人。
    大家像看笑話一樣看我,隻有林麗大呼這個名字好,夠夢幻,愈順這小子也隨她附和著。我心想,這樣的名字,也就你們倆覺得好嘍。
    我隨手抓了兩把沙子灑了上去,按了下指紋驗證的開關,這開關類似很多地方的門禁,方子表哥就是愛這樣搞,什麼事情都要化簡為繁。
    開關一啟動,這板子就好似獲得磁性一般,吸引著沙子在上麵到處遊走,我這才看清沙子的顏色,一共是黑、黃兩種,先是黑色的沙子變成一條寬闊的河流,接著是黃色的沙子把這條黑河給覆蓋,變成了一片廣袤的沙漠,很詭異的一副畫麵。
    “這也沒什麼嘛,一點也不好看啊。”林麗失望的坐了下去,翹起了大白腿,拿高跟鞋的鞋尖指著我,雪白的腳背上下抖動,顯得比先前還要不屑。
    “表演完了嗎?要不我們先吃飯吧。”孫槿欣想要給我打圓場。
    “別急!剛才隻是試驗,我看看它能不能畫點別的。”
    我準備重新開始,可是卻發現畫板上的沙子就像被萬能膠粘上了一樣,不管我怎麼抖,它們都不動,連摳都摳不下來。
    “你們先切蛋糕,待會邊看邊吃……”說著,我悄悄地把方子拉倒一邊的角落裏。
    “方子謙,你表哥弄的這是什麼玩意啊?不會是一次性的吧。”
    “不可能!這可是我表哥從實驗室帶回來的東西,要不是趁他出去,這種貨色我們根本連見都見不著。”
    “靠,那現在怎麼辦?就這麼收場,多沒麵子啊。”
    “你仔細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按鈕,我表哥的東西絕不會這麼簡單,一定另有玄機。”
    “玄機個屁!”
    我嘴上不服,但還是聽了方子的建議,開始在石板身上到處尋找,果然,在它的背麵有兩個隱藏在凹槽裏的按鍵,分別注釋了兩個字母,左邊的是“H”,右邊的是“F”。
    就這麼簡單?注釋的如此籠統,是否代表它不重要呢,我征求了一下方子的意見,方子說:“你就隨便按一個吧,弄壞了大不了我跟我表哥去說!”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H看起來順眼一點,再加上男左女右,便一指頭按了下去。
    瞬間,我感覺到一股電流從指尖流入了我的身體,我的皮肉開始遭受電擊。激烈的顫抖讓身體不聽使喚,活像一隻炸雞在電鍋裏無助的翻滾。電流在血管中高速穿梭,最終進入心髒,我突然眼前發黑,喘不過氣來,慢慢的失去了知覺。
    窒息的前一秒,我從模糊的視線裏看到正要切蛋糕的孫槿欣不顧一切的跑了過來;同時也聽見了愈順狗叫一樣的嘶吼聲:“慕容小雨挨雷劈啦!”
    “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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