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繁華舊夢 東魏權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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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突然推門闖入,怒目看著元善見,竟然不顧禮數,便開始質問他:“陛下為何要謀反?我們父子功存社稷,忠心耿耿,從未負過陛下。”說著,看向周圍的妃嬪,突然起了殺心,“想必是你周圍的侍從和妃嬪在從中進讒,所以你才這麼做的!”
元善見亦怒道:“自古隻聞大臣謀反,卻從未聽說君主反臣子的!是你想謀逆篡位,又何必來指責我!我不害你,你也必會害我。我連自己的生死都顧不了,何況是妃嬪。你若想弑君篡逆,也都隨你!”
高澄聽得此言,竟啞然無語。他知道自己言語太重,於是連連叩頭謝罪,啼哭不止。
高澄連夜設宴請罪,但三日後卻將元善見幽禁於含章堂。
在這段期間,楊愔曾來牢獄中看過荀濟,並且對他說:“荀公呆在這裏想必吃了不少苦,不如你隨我一同輔助高澄,何必在這裏受罪。”
荀濟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很是優美,抬頭看見一位風度不凡、容止可觀的男子向他走來。
荀濟豈會不知他話中之意,直言道:“楊遵彥,你認為你還能侍奉他多久?高澄一向傲慢自大,目中無人,他若一直這樣下去隻會積下數敵,最終會落得怎樣的下場,想必你一清二楚,又何必去效忠這種人。”
楊愔隻淡淡地答了一句:“獻武王(高歡)對我有恩,所以我定會盡心幫助高氏一族,讓他們無後顧之憂。”
當年,北魏孝莊帝元子攸在位,爾朱榮權傾朝野。
公元530年,元子攸與楊侃等人密謀要除掉大權在握的爾朱榮,謊稱爾朱皇後生下太子,將其騙入宮中,而爾朱榮也並未起疑。
他剛進大殿便見到了元子攸,還未等爾朱榮半句言語,皇帝埋伏的人就立即持刀砍來。爾朱榮見狀,很快衝向元子攸想要挾持他,沒曾想他膝上早已放了一把刀刃,待爾朱榮衝來時就將它拔出,親自刺殺了他。
三個月後,爾朱榮之子爾朱兆弑殺了元子攸,時年二十四。
不久,楊侃被爾朱榮的堂侄爾朱天光殺害,因為楊侃參與了此事,所以楊氏一家也慘遭滅門之禍,不過楊愔幸免於難,撿了一條性命。
在那幾年裏楊愔一直隱姓埋名,終日在悲痛中度過,及至遇見高歡才看到了複仇的希望。
楊愔盡心盡力地輔助高歡,不斷出謀劃策,隻為討伐仇敵。終於,爾朱氏一族敗亡,報了心底多年的仇恨。
他又側頭看著荀濟,問道:“你已是遲暮之年,何苦為了一個傀儡皇帝而做這些事,害了自己?”
荀濟答道:“我雖然人已老,但壯氣還在!”
見到這樣忠君的老人,楊愔十分歎服,於是在獄辭中寫道:“荀濟因為年紀衰頹,功名不立,所以挾持天子,誅殺權臣。”
高澄看完楊愔奏上的獄辭,想要寬恕荀濟,免其一死,所以親自來到獄中。
他看見鐵牢裏關著一個年邁的老人,身著囚服,淩亂不堪的發絲更添了幾許白發,顯得十分狼狽。
他看了荀濟半晌,方才開口問道:“荀公,你為何要造反?”
荀濟抬首看他,麵色依舊淡然,口中卻答:“我是奉詔誅殺高澄,怎麼能叫造反呢!”
高澄原本想釋放他,沒想到聽見這話,怒道:“你不怕死?”
荀濟冷冷一笑,“我現在已是晚年,死又有何懼!”
言下之意便是不肯屈服,執意求死。
高澄非常惱怒,立即命人將荀濟等人押赴街市用大鍋烹煮。有司覺得荀濟年老多病,於是用小車把他押到東市,連人帶車全部焚毀,將他活活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