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放了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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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君乾。”餘光辰白皙的臉上多了幾分蠟黃,“放了我爹。”
“放了我爹!!!”喘氣的聲音。
“放了餘日?”方衛伊投過來一個眼色,最為了解他的方君乾立刻會意,“餘光辰,你也會不淡定?”方君乾把另一隻手舉起,手指緊緊地貼上了餘光辰的嘴唇,在餘光辰的嘴邊作出一個“噓”的樣子,“賢侄,別忘了,這是大傾皇城,傾天殿!賢侄大聲喧嘩,脅迫衛伊,卻是何意?”
“賢侄,不是想要朕麼?”
“朕就告訴你,做朕的人,就隨時要有為朕而死的準備——至於想要朕的命,哈哈哈,賢侄啊,你雖是少年英雄,卻還是太小了——殺不了朕!”
薑還是老的辣——而且,方君乾在餘光辰這個年齡,更已是在八方城呼風來風、喚雨來雨的大慶西北無冕之王英武侯了。以軍相搏,以城相賭,什麼場麵沒見識過?
稱呼又變回了“賢侄”,話卻一貫地犀利,扣著餘家和餘日,拿著“犯上”甚至是“謀反”的大帽子,隨時準備往餘光辰頭上戴。要是肖傾宇在場,定能聽出話語中的那份森然。
“臣,不敢。”
餘光辰雖然口齒伶俐,卻也不是長久混跡江湖的人,此時,也隻能想到俯首的辦法保全方衛伊劍下的餘日。甚至那一聲草民變成“臣”,也有著討好地意味。
“賢侄不敢?剛剛賢侄怎麼說的?”
“臣……年輕氣盛,不諳世事,求皇上恕罪!”方君乾的手指還抵在那裏,餘光辰艱難地開口。眾人都清楚,這艱難,不隻是因為方君乾的手指。
已經不是請了,是求。
“賢侄,風火水雲鼎——?”方君乾笑眯眯地,眼中幽幽地閃著危險的光芒。方衛伊的佩劍,抬了抬,向
“不——!”餘光辰的叫聲,響徹雲霄。
方君乾皺了皺眉:這人不是被朕逼瘋了吧?不至於啊,幹嘛這麼倔?一個鼎而已,就是傳家之寶也不用這樣的啊!更何況,餘日還……
——為什麼,還是不?
“啊——————!”餘光辰撕破臉,臉上那副笑,帶著狂躁的氣息。溫文爾雅,和野獸般的瘋狂結合在一起,展現出讓眾人莫名其妙的憤怒。
——然後,餘光辰狠狠咬上了方君乾抵在他嘴邊的手指
方君乾把手放下來,一閃而逝的殺機浮現。然後代替的,是無比的平靜。
“賢侄,激動了?”
“放了我爹!”盡管方君乾已經移開了黃泉劍,劍氣卻仍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餘光辰瘋癲地笑著、叫著。
“放了?”方君乾溫柔地撫了撫餘光辰脖子上的傷,這個動作,看呆了戚無憂和雲火。
戚無憂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用他的伶俐口嘴助方君乾一臂之力,可他還是想,讓方君乾自己去借得風火水雲鼎——如果是外力的話,方君乾一聲令下處決餘家,李生虎、賈目奇、楊虎絕對會問明白後二話不說無條件服從。
戚無憂也相信,方君乾的睿智,不下於他戚無憂——而且,他還具備戚無憂沒有的無賴!
所以他,一直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品味著這一切。
就是在方君乾跪下時,戚無憂眼見著自己效忠的主上那麼狼狽,也忍住了沒插手。
餘光辰的側臉上,出現了一個字。
——“死”。
——赫然是方君乾撫著他的傷口時,蘸著他的血,一筆一劃寫下的。
方君乾認真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餘光辰,賢侄啊,你那麼聰明,怎麼就不想想——朕放了餘日,誰來放傾宇?放朕?”
“傾宇吊著半口氣,在冰棺中孤獨地躺了十六年!朕一個人看著大傾的盛世煙花,被綁在龍椅上,獨享繁華,看了十六年!綁了十六年!享了十六年!”方君乾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方君乾飄忽的語氣,餘光辰低低地呻吟,被困在大殿裏,像漣漪一樣,無限循環,直到變成一片空虛。
“十六年啊——放了餘日,你不借鼎,誰來放朕?誰來放那傾宇殿冰棺中的傾宇?!”
方君乾用被咬的手一指張盡崖:“盡崖遊曆天下,卻無時無刻不在打探著那五樣神物的消息和用法,這一探,探到了他成了琵琶國手!名滿天下!卻是連京城都沒回來過!小樓都沒進過!更別說踏進皇城,踏進傾宇殿,來看傾宇!——這一探,就是十六年——探到了他的而立之年!”
張盡崖一愣,低頭藏住了滿滿的思緒。方衛伊的一聲“師兄……”極為小聲,卻傳進了他的耳朵。抬頭,暫時恢複平靜,感激地對方衛伊笑笑。
方君乾,原來,你都注意到了啊……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你知道的吧?餘光辰?風火雲水鼎七七四十九天的耗時和芥子玄冰閣九九八十一天的期限和後果——”方君乾的喉結,動了動,“你來告訴我,放了餘日,盡崖怎麼辦?傾宇怎麼辦!——我方君乾,又怎麼辦?!”
說到最後,沒了半點疑問的語氣。
“說啊,不是伶牙俐齒麼?還想要朕?現在說啊!”方君乾習慣性地手一鬆,看都沒看,黃泉劍便落回了劍鞘,“餘光辰,不要裝瘋了。朕,看得出來。”
餘光辰撿起了折扇,“方君乾,你是一個人物。”
戚無憂驚奇地看著方君乾和餘光辰二人——剛剛,就是機智如他也沒看出來餘光辰是在假裝癲狂!
餘日鎖住眼淚,提醒著自己要從容、從容:他的兒子,他怎麼會不清楚?餘光辰確實是裝的,想讓方君乾投鼠忌器,放了自己,可是那裏麵,那一刻的真情流露,那一吼的黯然神傷——如果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不是有什麼艱難感懷,怎麼叫的……出口?
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
餘光辰並不正經,可是——卻並不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