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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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Time:16:18。荊寧市人民醫院腦外科病房。
    朱寧萍:我兒子一吃就吐,什麼都吐出來了。沈醫生,你到這邊來,我跟你說件事。
    (沈婉婷跟著朱寧萍到了病房外麵,朱寧萍顯得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開口)
    沈婉婷:有什麼話,你就說,沒關係的。是不是錢的問題?
    朱寧萍:對!我們是普通農民家庭。這麼說吧,雲高是老二。老大成天晃東晃西的,不成器。老三也不見人,也沒電話。全靠我了。我找親戚借了點錢,總共才借到1000塊。能不能把那些特別貴的東西都撤了?每天這樣幾百上千的,實在是承受不住。還有,就是能不能不動腦內手術?我聽病房的人說,一動手術,就成植物人了。我覺得……
    沈婉婷:沒關係,你接著說。
    朱寧萍:我覺得你是個好人,能不能幫我們想想最省錢又能治病的辦法,千萬不能讓我兒子成植物人。
    沈婉婷:那就是保守治療,用藥物來降壓,把大腦裏麵的積水排出來。現在這幾天呢,病人會難受一些,等積水被不斷吸收以後,他就沒這麼痛苦了。而且醫療費也會不斷降低下去,現在是這麼多,以後可能就是每天100塊錢左右。我們的心情,跟你們病人家屬其實是一樣的。關於錢的問題,如果你們能夠與公司或者政府的民政部門談談,那麼你們自己是不應該再出錢的。
    (正在這個時候,李亞嵐打車過來,走入醫院,進入腦外科)
    沈婉婷:你找誰?
    李亞嵐:我找董雲高先生。
    朱寧萍:我就是董雲高的母親。你是?
    李亞嵐:我是鴻興公司的。
    朱寧萍:阿彌陀佛!來,來。
    (朱寧萍、沈婉婷、李亞嵐走到董雲高身邊)
    8。Time:16:27。普溪鎮雙弘村三組章群力家中。
    (普溪鎮代鎮長餘海寬、派出所所長鄒思坤,以及馬富華、羅永魂走進屋內)
    陳菊蓉:你們找誰?我們家群力不在。
    馬富華:那就叫他趕緊回來,這是餘鎮長。
    陳菊蓉:怎麼鄒所長也來了?是來抓人嗎?
    鄒思坤:如果要抓人,我就不會親自來了。你趕緊打電話給你老公,讓他快點回來。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不用打電話了”,屋外響起章群力洪亮的聲音)
    章群力:各位請坐,我老婆沒禮貌,不要見怪。來者都是客,菊蓉,給客人倒水。
    (陳菊蓉拿出茶杯,泡上茶)
    餘海寬(伸出手):章群力,你好。我是代鎮長餘海寬。
    章群力(伸出手相握):1997年8月13日,餘鎮長跳入大河,救出兩名中學生,這件事我知道。《荊寧日報》在第二天就報道了,你在當年拿了一個獎。餘鎮長是在荊寧商學院讀的經濟學吧?
    餘海寬:好記性。你還知道什麼?
    章群力:我還知道,在坐上這個位置之前,你曾在荊南區經貿局當副局長,一當就是五年。
    餘海寬:你是怎麼知道的?
    章群力:我還知道,在你當荊南區經貿局副局長之前,曾經在荊西區當caizheng局辦公室主任,當時有個綽號,叫“餘財辦”。
    餘海寬:不錯。你跟我想象中的章群力不一樣。按照你們這裏的當地人說,你是這裏的造反派頭頭,專門跟政府作對。你能夠告訴我,你下一步要幹什麼嗎?
    章群力:跟你們學啊。要不就站在你們的對立麵,要不就拉攏一些人,包括拉攏你。我們了解現在政府每一個官員的來龍去脈,看他們有多大可能站在我們的立場來想問題。今天你不找我們談,我也會找你們談。我們是平等的,在合同上是甲方、乙方的關係,我們有談判的資格。
    馬富華:章群力,你不要自不量力!你不就在部隊當過幾年兵嗎?炫耀什麼?人家餘鎮長是經濟學碩士,是經濟方麵的專家。合同早就簽了,怎麼?你們還想反悔?
    餘海寬:馬富華,你跟我閉嘴!你那張臭嘴,能不能在牙刷上多擠點牙膏?章群力先生,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成為朋友,可以交心的朋友。國際問題都可以談,為什麼村鎮問題就不能談呢?對吧?
    章群力:很好。
    (章群力拿出一份《我們的強烈要求(附國家法律、法規、政策)》,遞給餘海寬。餘海寬摸出眼鏡,仔細閱讀)
    鄒思坤:章群力,你現在靠什麼生活?
    章群力:自己養自己。從荊西的幾個養豬廠拉活豬,拉到荊南幾個鎮,賣給幾個鎮的殺豬匠。有意思吧?
    鄒思坤:有意思,至少不是殺豬匠。你們肯定是賺得不少。我們就苦了,買房子還要月月供房。
    章群力:你也是房奴嘛。哈哈,要記得維權哦。
    9。Time:16:39。荊寧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武文峰:陶局,已經鑒定出來了。煙灰缸裏的煙頭唾液、指紋,與我們第一時間趕到香焦林現場的煙頭唾液、指紋完全吻合。怎麼辦?
    陶如高:還有沒有其它物證?腳印,工具,或者車輪印?
    武文峰:隻有報案人黃登興的腳印,現場有一雙拖鞋,一個噴霧器,都是黃登興的。黃登興是雙弘村三組的人,那片香焦林是他自己的。他說,他去打農藥,聽見地底下有手機響的聲音。黃登興就去挖,結果就看見了。馬上就拿自己的手機報了案。
    陶如高:黃登興有作案嫌疑嗎?
    武文峰:我認為沒有。從群查情況來看,黃登興從家裏外出的時間都不在作案時間裏麵。鄧淑顏的死亡時間是前天的淩晨兩點到四點。在這個時間裏,黃登興還在雙弘村治安隊裏打麻將,這個村的治安隊長董雲升也在場。
    陶如高:現在這個案件影響很大。今天的《荊寧時報》已經很不客氣地把矛頭指向了我們荊寧市社會矛盾激化的問題,我們不能被輿論牽著鼻子轉。一定要盡快找到鐵證,以最快的速度破案。魏邦華是刑警出身,一般的手段對他不起作用,不過還是可以監控起來,不能被察覺。
    武文峰:我擔心一旦露出破綻,影響市與區之間的關係。
    陶如高:怕什麼?這樣的案件在中國很多嘛。記住,不要正麵接觸,要從側麵來查。
    (武文峰手機響起)
    呂荊科:剛才110接到報案,荊西郊外發現一灘血跡。我們現在已經到了現場。
    武文峰:好,我馬上過來。
    (武文峰關手機)
    武文峰:陶局,荊寧市上空的烏雲已經越來越濃了。我走了。
    陶如高:去吧,謹慎一些。
    10。Time:17:03。荊西郊外一處草叢。
    (現場拍照,提取指紋、印痕、血液等,一番緊張忙碌的景象)
    武文峰:報案人在嗎?
    呂荊科:已經離開了,自稱是學生。這周圍的血跡,都是人血。從現場的雜亂情況來看,有人在這裏打鬥過,腳印從這裏一直到河邊,一路都在滴血。武隊,你再看這裏,從腳印的深度來看,這最後一步比哪一步都深,這四個腳印,也就是兩個人,在這裏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突然用了很大的力。還有,現場有兩種輪胎印,一輛車從那邊開過來,一輛車從這邊開過來,然後又各自返回原路。從這個草叢到車輪那裏,沒有一滴血。這個滴血的人,不能到車輛那裏,那麼這個人到哪裏去了呢?
    武文峰(一驚,與呂荊科齊說):河裏!
    武文峰:迅速打撈一遍,把人撈起來再說。通知搜救人員,趕緊!
    (呂荊科的手機突然響起。武文峰告之其餘人的任務)
    呂荊科:說!
    葉雨晨:呂荊科,在幹什麼呢?
    呂荊科:破案。有什麼事嗎?
    葉雨晨:瞧你那口氣,當警察就一口官腔了。譚振東能不能早點放出來啊?
    呂荊科:這是刑事拘留,法不容情。要沒別的什麼事,掛了吧。
    葉雨晨:好。那你們就關他,關死他。再見,老同學!
    (葉雨晨掛掉電話)
    呂荊科:雨晨……
    武文峰:怎麼回事?
    呂荊科:一個老同學,讓我放了譚振東。
    武文峰:你喜歡這個老同學吧?可這個老同學,求你這個喜歡她的人放了她的老公。其實,譚振東的案件不大,他無非就是插手了征地案這件事,太衝動了,激怒了市裏麵的頭頭腦腦。拘留他而不是拘捕他,就已經很輕了。你這個老同學啊,頭腦簡單,一根筋,太單純了。
    呂荊科:武隊,這河這麼深,能撈得到嗎?
    武文峰:天知道呢。
    11。Time:17:09。荊南區建設路27號,東晨工作室。
    (左邊一排,是台式、筆記本式的電腦及各類硬件、軟件、光碟,牆上貼著“電腦·譚區”。右邊一排,是一幅幅油畫、水粉、水彩、繡品、雕塑,以及各種榮譽證書,牆上貼著“藝術·葉區”,旁邊特意注明“不授徒”。一處角落被特意挖落下去,角落擺著電腦、音響及搖滾雜誌,此時正放著左小祖咒的《愛的勞工》,音效極好。葉雨晨正翹著二郎褪,著筆一幅名為《蕭瑟·飄》的水粉畫。兩個男人進入店內。葉雨晨起身)
    葉雨晨:隨便看吧,選你們最滿意的。
    (兩個男人走向一幅《悲傷的舊事》的油畫麵前。畫中,一個上半身裸露的女人舉著酒杯在苦笑,濕潤的頭發蓋滿了滲出眼淚的雙眼,手腕上是一處割傷流出的血液,窗外是深紅色的天空,一隻貓驚恐地看著主人,翹直了尾巴。畫的角落,寫有“葉雨晨作品,2005年夏”)
    杜智學:什麼價?
    葉雨晨:這幅是不賣的。你可以選擇其它任何一副畫。
    杜智學:如果我出兩萬,你願意賣嗎?
    葉雨晨:很抱歉。
    杜智學:你坐。
    (葉雨晨預感不對勁,坐下)
    杜智學:我們是國保隊的。我叫杜智學,這位是我的同事許寒峰。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嗎?
    葉雨晨:我老公的事情吧。
    杜智學:那是刑警隊的事。國內安全保衛,簡稱國保,負責偵查、控製、防範、處置危害國內社會政治穩定和國家安全的組織、人員和活動,工作方式包括偵查、勸說、軟禁、拘押乃至刑訊等,行動原則是突擊、秘密,對象包括反動分子、非法組織、shangfang者等。
    (葉雨晨一副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許寒峰:知道國保的地位嗎?gongan部一局就是國保局,是政治偵查機關。你認真想想,你自己有什麼事情值得我們來找你?
    葉雨晨:我明白了,嶽安桐網站的事。
    杜智學:還有呢?
    葉雨晨:還有什麼?你說。
    杜智學:《助網》是你經常上的網站吧?從你的網絡瀏覽習慣來看,你似乎更鍾情於境外網站。《助網》被屏蔽以後,我們仍然看得到你的IP活動於其中。今天早上,一個署名為“邱蕊靜”的人,在《助網》發表了一篇《雙弘村征地案紀實》,有圖片,有錄音,境外媒體紛紛轉載。你想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嗎?
    葉雨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對政治不感興趣。
    杜智學:葉小姐,不要心存僥幸。我們是想挽救你,不是來害你的。你還很年輕,不應該這麼衝動,毀了你自己。這篇文章的上傳IP在荊寧互助會,而投寄這篇文章給《助網》站長湯萬隆的途徑,正是從你的電子信箱寄出,投寄時間是今天淩晨6時22分53秒。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冒失嗎?
    許寒峰: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起初我們認為,你頂多跟譚振東一樣,隻是打抱不平,看不慣,是出於一般的心態。現在看來,你已經介入得很深。投寄這篇文章,有人授意你做嗎?
    (葉雨晨沉默)
    杜智學: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不過,我想提醒你,湯萬隆這個人,你不一定了解,可我們了解。有些事情,你要換個角度去想,不要總是站在一個角度考慮問題,那樣是非常偏頗的。
    12。Time:17:16。鴻興公司建築工地。
    馮雪剛:培鈞,你過來一下。
    鍾培鈞(走過去):剛哥,什麼事?
    馮雪剛:施鴻程跟你談了嗎?
    鍾培鈞:談了,不就是給點錢嗎?我已經讓鑫良到醫院去了。他媽的,這個施鴻程居然敢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他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嗎?
    馮雪剛:工程結束了,你還是從荊寧第一建築公司退出來,監督到位,賺到錢就行了,到鴻興來坐你的老位置,幫幫我的忙。
    鍾培鈞:謝了,剛哥。
    馮雪剛:要記住一點,董雲高這件事,不要扯大了,要化大為小,化小為無。一建公司不注意形象,鴻興公司是要形象的。你永遠都是鴻興的人,有我在,你就有飯吃。
    鍾培鈞:私了的錢我先墊著,我會向施鴻程獅子大開口的。這個老混蛋。
    馮雪剛:市場經濟嘛。鬥爭要低調,賺錢要高調。
    鍾培鈞:剛哥,你要注意李亞嵐這個小女人啊。辦事情太滴水不漏了,範總好像挺喜歡她。
    馮雪剛:你不了解我姐夫。他是那種你即便脫光了也提不起他興趣的人,簡直像個和尚。李亞嵐在公司也沒跟我們對著幹,犯不著把她當成障礙。我們不就是圖點錢嗎?能賺錢就行了。
    鍾培鈞:李亞嵐挺清純的,典型的OL(OfficeLady)。剛哥要是有那個意思,我讓鑫良幫你辦,時間、地點,你來選。
    馮雪剛:別狗改不了吃屎!長點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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