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煙波四起 第六十二章 “自投羅網”•;“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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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趁熱打鐵,佯裝不解道:“可我表哥難道還在別處築了金屋?看來城主給他的薪俸不薄啊。”
老鴇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每次出手都很大方。”
“他經常把甄姑娘約出去?”
“這倒沒有,就昨晚一次。”
楚然心頭警鍾大作。為什麼就昨晚一次?難道他在故布疑陣、掩飾什麼?是特別針對我的?因為白天在寺裏看到我,他心懷鬼胎,怕我跟蹤了他?
那家舊宅究竟有什麼秘密?會藏著他豢養的殺手麼?無論如何,不能排除那間舊宅的嫌疑。
臉上不動聲色:“打擾姐姐了,我這就告辭,隻是,我表哥麵前千萬別提我今晚來的事,否則,我可有麻煩了。”他笑吟吟地拱手告別。
老鴇拉住他,殷勤誘惑:“既然來了,就趁機玩玩吧,我敢保證小爺會在這裏嚐到欲仙欲死的滋味。”
楚然輕輕拂開她的手,苦著臉道:“那可不行,我表哥自己放浪,可管我管得嚴。若是我也在這裏玩,被他知道,他鐵定會扒了我的皮。”
不等老鴇反應,他像遊魚一樣滑了出去,臉上依然笑吟吟的,十分好脾氣又帶點調皮的模樣。
老鴇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怔忡,喃喃道:“楚爺竟有這麼好的表弟?”
楚然出門的時候,正看到一名身穿錦衣的少年走進來。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少年向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仿佛看到那少年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那少年長得麵如傅粉、唇若施朱,眉眼極精致,就像瓷娃娃一樣。
楚然一眼看出“他”是個女子,而且易過容,臉上的輪廓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沒有立刻走,而是藏在門外,悄悄向內窺探。
那少年搖著折扇,施施然走進去,老鴇一看來了位這麼俊俏的小哥,立刻眉開眼笑地迎上來:“這位小爺……”
少年拿折扇一點她,打斷她的話,傲然道:“本少爺要甄真,叫她出來。”
老鴇愣了愣,立刻打出招牌式的笑臉:“啊呀,小爺,真不巧了,甄真姑娘今天有客人在,不能伺候你了。我再叫幾位姑娘出來,個個都是挺尖的,小爺你隨便挑,包你滿意!”
少年抬高下巴,斜睨著她:“不行,我就是要甄真,憑那個客人是誰,你叫他滾!”
老鴇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也被這少年的態度挑出幾分火氣來,聲音便有些冷淡:“那客人是城主身邊的紅人,貪狼堂堂主楚江流,小爺可是要與他爭麼?”
“楚江流?”少年愣了愣,有些氣餒,隨即又皺眉,滿臉不信,“……我可聽說他不近女色,你是不是在拿他搪塞我?”
老鴇哭笑不得:“你打哪兒來的?從哪兒聽來這些謠傳?楚爺是個正常的男人,但凡是個男人,就會……”
“打住。”少年似是不耐,再次用折扇點住她,“除非你讓我上去看看,確認甄真和楚江流在一起,我才相信。”
老鴇見他服飾華美,態度傲慢,唯恐他是哪家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倒也不敢輕易得罪,想了想,招手喚過一名婢女,跟她耳語幾句,那婢女便上樓去了。
“我可不能讓你去打擾我的客人,就讓他們露個麵給你瞧瞧總行了吧?我告訴你,楚爺是個好脾氣的人,若換作別人,我還請不動他呢。”
少年雙手抱在胸前,抿緊嘴唇,一臉悶氣,半晌才悻悻道:“我可是第一次玩真的,還是慕甄姑娘的名而來,偏就這麼掃興!”
老鴇噗嗤笑道:“好了,好了,今日真不巧,掃了小爺的興,小爺可不能因此一蹶不振哦。”
少年聽出她話裏的調笑,怒目瞪過去,老鴇又馬上安慰道:“你下回早點來,或者提前跟甄姑娘約好,就不會這麼敗興了。”
正說著,樓上有人扶著欄杆向下看,老鴇向少年示意:“瞧見了吧?那就是楚爺和甄姑娘,我沒騙你吧?”
少年抬頭看一眼,正對上楚江流的臉,楚江流好像喝了酒,臉上有點紅,眼神也有些飄移。甄真扶著他,依偎在他身上,態度親密。
少年背轉身,壓低聲音,悶悶道:“好了,既然是他,我犯不著跟他鬥。我走了,下回再來。”不等老鴇回答,他已拂袖而去。走得匆忙,完全無視楚然的存在。
楚然在看著楚江流,所以也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臉,他隻聞到一股香味。
一股龍涎香的味道,那味道特別熟悉。
龍涎香,是蕭潼喜歡燃的香。
可這念頭隻是從他腦子裏模糊地掠過,他沒有細想,因為他還在看楚江流。
從他站的位置看上去,他將楚江流和甄真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甄真很美,穿著也很豔麗,和普通的青樓女子沒什麼區別,可她看楚江流的眼神,絕不是煙花女子看恩客的眼神。
那雙眼睛裏有實實在在的關懷。
她甚至連看都沒看樓下的少年一眼。
而楚江流雖然喝了酒,卻沒有半點興奮的表情,相反,他一臉鬱悶,並且有隱約的怒意。
他來這裏,好像是來發泄的,喝酒也是為了借酒澆愁。
楚然仔細觀察著他,直到甄真扶著他轉身回去。
等他想起那位女扮男裝的“少年”時,他才發現那“少年”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他轉身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梳理自己的思緒。
楚江流是因為知道蕭潼要把裴健葬在蕭家墳地,又因為自己的警告而沒有去勸諫蕭潼,心裏憋著一肚子火,所以來這裏泄憤?
這個甄真,雖然是青樓女子,但看起來對楚江流倒是真心。
那個無端闖入的“少年”是什麼人?這麼巧,偏在今夜,偏偏點的是甄真,還一定要看到她跟楚江流在一起,是偶然麼?
似曾相識的臉部輪廓,女扮男裝,如果脫去他身上的錦衣,換作女子服飾……經過身邊時有一股香味……龍涎香的味道……
一個念頭突然跳進他腦子裏:是白芷!是蕭潼身邊的侍女白芷!
蕭潼竟然派自己的侍女來青樓查探,這個侍女,真的隻是簡單的侍女麼?他什麼時候訓練的她?在他繼任城主之後?
是不是,蕭潼也開始懷疑楚江流,所以開始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是因為楚江流沒有做出激憤之舉,所以他特意去貪狼堂,想看看他的反應?然後知道他去了憶秦樓,他又派人去驗證,想知道他的真正動向?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楚然突然有些好笑,如果自己猜的不錯,堂堂城主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那個人一臉嚴肅、八麵威風,他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想到蕭潼給他的一個月禁令,“若敢違令,你就自己去刑房領罰吧。”
如果剛才那個是白芷,她有沒有認出自己?沒有認出……也至少懷疑了吧?
懷著猶豫不定的心情,他沿原路返還蕭府,在臉上抹了一把,恢複真容。剛到自己門前,就發現一名黑衣影衛筆直地站在那兒,分明就是在等他回來。
楚然原地石化。
“楚侍衛,城主令你回來後即刻去書房見他。”
果然!
從自己門口到城主書房,一段路上楚然動過無數念頭,想著怎樣編謊言度過難關,可等他看到蕭潼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還有他身旁站著的白芷時,他就覺得自己的嘴巴好像被膠住了。
他單膝跪下,認命地喚:“城主。”
“起來吧。去哪兒了?”蕭潼開門見山地問,聲音尚算溫和。
“……屬下出去……”
“出去走走?”蕭潼的火騰地被撩起,目光沉下幾分,“這謊言編了無數次,你還不嫌煩,嗯?”
他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向白芷偏了偏頭:“你確定剛才在憶秦樓看到楚然?”
楚然腦子裏哄的一下,一團亂麻被炸成飛灰。
“是,城主。”白芷肯定地道,“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呢。”
“好,今夜辛苦你,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白芷一走,書房裏的空氣就更加稀薄了。蕭潼看著楚然,慢慢從嘴裏吐出兩個字:“是你?”
楚然在“要不要承認”的天人交戰中掙紮了兩下,終於認命:“是。”
蕭潼依然看著他,臉上好像沒有表情,可楚然卻從他唇邊看到一抹古怪的笑意:“不習慣跟女子在一起的人突然開竅了?聽說楚江流去青樓玩,你也摁捺不住想去一試身手?”
楚然的臉騰的一下紅到耳根,他突然發現蕭潼那張臉極其可惡,怎麼以前從來就沒有看出來!
蕭潼還在繼續:“可是怎麼沒玩上就回來了呢?是那裏的姑娘不合楚少爺的眼,還是臨時怯場了?”
楚然恨不得地上出現一個裂縫,讓他鑽進去。他滿臉通紅,死死低著頭:“屬下……不是……”
蕭潼不理他,淡淡道:“可還記得我下的禁令?”
“是,屬下記得……城主下令禁足一個月……屬下知錯,屬下去刑堂領罰。”
蕭潼的身子往後靠了靠,十分寬容地道:“給你一個選擇,你可以不受罰。”
楚然抬了抬頭,對上蕭潼的眼睛。他隻覺得他的目光像獵人在看著掉進陷阱裏的獵物。
“把你看到的、懷疑的統統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回,你可以不用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