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煙波四起  第六十章 猜疑•;心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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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潼從父親的遺物裏找到那把刻著裴健名字的匕首,把它放入裴健的棺木,才命人釘死棺蓋。
    祠堂外間停放靈柩的地方擺起了香案,沒有別人,隻有蕭潼和楚然兩人在。
    蕭潼在案上擺起裴健的靈位,又焚起香,對著靈位深深鞠了三個躬。楚然站在他身後,跟著他一起鞠躬。然後,他看到蕭潼站直身子,肅立在案前,盯著那個靈位,久久不動。
    他想起蕭潼說過的話:“何況,他與老城主有著莫大的淵源。將他的靈柩停放在家祠,並未辱沒蕭家祖先。”
    顯然,蕭潼是知道裴健與蕭鳳歌的關係的,可他說他並不知道真相。那麼,在聽到裴健那些含沙射影的話後,他會去追查蕭鳳歌當年犯下的罪過麼?
    他對蕭鳳歌敬若神明,一旦這個形象在他心目中被摧毀,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打擊?
    楚然想到三年前自己的感受,那一刻,真的可以說是天崩地裂,十五年構築起來的美好世界瞬間崩塌,他恨不得自己形神俱滅……
    為什麼,想到這個的時候,自己的心裏會痛、會不忍?蕭然,你還是原來的蕭然麼?你還當他大哥麼?
    而他,一旦知道你是殺父仇人之子,又會如何對你?
    不,不要去想,不能去想……
    他迅速拉回思緒,轉到裴健的案子上。
    凶手如果想借裴健來打擊蕭潼,為什麼在裴健死後毫無動作?煙波城這樣平靜,是在悄悄醞釀著一場風暴,還是另有原因?
    是不是,自己在哪一點上想錯了,或者,沒有考慮周全?
    他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著,忽然,一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如果凶手是煙波城的敵對方,他為什麼這樣急於殺人嫁禍?他可以更好地利用裴健,打聽出當年的隱私,然後將它公諸於世。
    這,豈非比讓人懷疑蕭潼為掩蓋父親的罪行而殺人滅口更加直接、更加有效麼?
    不是嫁禍,那就隻能回歸到最初的猜測——殺人滅口!
    心頭劇震,幾乎就在同時,他看到蕭潼的背影幾不可察地震動了一下。難道,是他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這煙波城中,還有誰知道當年的真相?還有誰試圖掩蓋真相、維護蕭鳳歌?是楚江流麼?是自己一直猜錯了他,實際上他是真正忠於煙波城的人,忠誠到了偏執的地步?
    是他買凶殺人?還是他自己私自豢養的殺手?楚然想起街上一閃而逝的黑影,憑直覺,那人是個可怕的對手。這個人,也是為楚江流效命的麼?如果是,楚江流用什麼控製他?
    他敢背著蕭潼做這些事?他倚仗什麼?覺得自己出於忠心,所以就算蕭潼知道,也不會拿他怎樣?
    就在這時,蕭潼慢慢轉過身來。兩個人目光對視的時候,他看到他又恢複了那個冷靜威嚴的城主形象。
    “明日一早,備好馬車到祠堂來,將三副棺槨運到鼎湖山下。通知楚堂主,帶兩名最親信的侍衛,連你我一起,為裴將軍送葬。”蕭潼沉著地、字字清晰地下令。
    “是。”
    “馬車要遮得嚴嚴實實,不許驚動任何人。”
    “是,屬下遵命。”
    “屆時將裴將軍的兩名仆人火化,葬在裴將軍的墓穴裏,他們生前伺候裴將軍,死後也讓他們陪伴他們的主人吧。”
    “是,屬下記住了,明日帶兩個骨灰盒過去,收藏那兩名仆人的骨灰。”
    貪狼堂,楚江流聽完楚然傳達的命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騰地一下衝到楚然麵前:“你說什麼?”
    楚然靜靜觀察著他的反應,保持足夠的禮貌:“楚堂主,城主命你,明日一早帶上兩名親信,隨城主一起給裴將軍送葬。”
    “送葬?”楚江流這次聽清了,也回過神來,瞳孔慢慢收縮,盯著楚然,“葬在哪兒?”
    “鼎湖山下,蕭家墓地。”
    楚江流嘴角抽了抽,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蕭家墓地?和老城主一起?”
    “是。”
    笑容凝固在楚江流唇邊,變得僵硬而詭異,他的眸子中射出銳利的光芒,就像針尖。他猛地伸手推開楚然,大步向外奔去。
    “楚堂主留步!”楚然叫住他。楚江流回頭,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楚堂主這麼衝動,是置疑城主的命令麼?”楚然的聲音低沉動聽,十分友好而善意地提醒他,“楚堂主一次次冒犯城主,城主的寬容是有限度的。”
    楚江流的身子僵了僵。
    “其實裴健隻是一個路人,不過隨便說了幾句不恰當的話,並未造成什麼惡果。城主念在他與老城主是故交,而且沒有親人,所以才給他一個棲息之所。楚堂主何必這麼憎恨他?倒好像與他有仇似的。”
    楚江流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道:“老城主救過我的命,對我有再造之恩、知遇之恩,我發誓一生任他驅遣,為他效犬馬之勞。他雖已辭世,但英名常在,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毀壞他的名譽。那個裴健,他死有餘辜!城主便該將他的屍體燒成灰,撒到荒郊野外。而他竟然為他送葬,還葬在本家的墳地!他真是……他真是太不孝了!”
    楚然唇邊微露笑容:“楚堂主忠心可嘉,可是我們當屬下的,怎敢拂了城主的逆鱗?我記得楚堂主審問我時,曾說過城主的手段強過你百倍。楚堂主若是這樣衝動地跑去質問城主,城主一怒之下……恐怕楚堂主臉上也不好看。”
    楚江流盯著楚然,冷冷道:“我曾折磨過你,你不恨我麼?為什麼要勸我?”
    楚然搖頭,輕輕歎道:“我何嚐不知道楚堂主的用意?當時雖然有些怨恨,現在也已經過了。我們都是煙波城的人,自當齊心協力為城主效命。楚然隻想提醒堂主,雖然堂主問心無愧,可一些事做多了就會引人懷疑,甚至落下猜忌。所以,請楚堂主還是謹慎些為好。”
    楚江流微微一震,楚然溫潤無害的笑容在他眼裏變得異常刺眼,他覺得楚然在向他暗示什麼,甚至帶了些威脅之意。
    一個荒誕的念頭突然從他腦海中飄過:難道城主已經開始懷疑我?而這小子現在成了城主的心腹,昨晚他跟蹤我也是出於城主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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