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橫暗讚一聲，見蕭潼眼裏也有瞬間的讚許一閃而過，他勾起唇角：“少年，你把我的酒杯劈壞了。”
    少年低頭：“抱歉，我隻是想向城主證明，我沒那麼差勁。”
    蕭潼點頭，漆黑的雙瞳深邃如潭：“先坐下吃飯，我想，你若吃飽了飯，剛才那一劍會劈得更快。”
    少年一愣，正在這時，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起來。
    他的臉刷的一下紅到脖根，低聲道：“多謝城主。”頭幾乎埋到胸前。
    蘇意橫喚來夥計，添了兩副餐具，招手示意少年坐下。少年向蕭潼微微躬了躬身，順從地坐下，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恢複從容神態。
    “先吃點菜，墊墊肚子吧。”蘇意橫和藹可親地道。
    少年應了聲“是”，問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蘇意橫笑道：“談不上前輩，我是城主府上的總管，叫蘇意橫，今年二十五歲。”
    “蘇總管，失敬。”少年低眉，彬彬有禮地道。
    “不用客氣，若城主答應收留你，今後我們便是自己人了。”
    聽到他的話，少年偷偷看蕭潼一眼，似在等他表態。
    蕭潼卻在看窗外，似乎沒有留意他們的話。
    少年慢慢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地吃起菜來。
    他的吃相很好，動作斯文，可能因為拘謹，他吃得很少。
    吃完飯，蕭潼起身回府。何解頤一直送到門外，笑嗬嗬地向蕭潼拱手：“城主有空常來，我這裏一直為你留有最好的美酒。”
    蕭潼笑著向他揮手道別，飛身上馬。蘇意橫也上了馬。
    蕭潼向少年一偏頭，下令：“跟上來！”
    少年眼睛一亮，躬身應是。
    兩匹馬在街上奔跑起來，行人認得城主，紛紛讓道。健馬越跑越快，最後撒開四蹄飛奔。
    到蕭府，蕭潼勒住馬韁，扭過頭來。
    刷的一聲，一道黑影幾乎同時出現在他身邊。少年低眉垂首，呼吸沉靜，麵容不變。
    蕭潼似乎頗為滿意，揚鞭一指，正門大開，三人進府，早有下人牽走馬匹。
    少年緊跟在蕭潼背後，來到蕭府大堂。
    整座城主府巍峨華貴、樓台高聳、鱗次櫛比。
    少年進府時隻是仰頭觀望了片刻，並未露出什麼，此刻站在大堂內，目光卻微微顫了顫。
    大堂不亞於皇宮的殿堂，莊嚴肅穆、富麗堂皇。玉石砌成的台階一級級升起，上麵放著象征權力與威嚴的城主座椅。
    蕭潼坐定，立刻有侍衛分立兩旁。蕭潼命少年過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筆直地站在階下，低眉斂目，恭恭敬敬地道：“在下楚然。”
    蕭潼麵色一變：“楚然？”聲音中有不易察覺地顫動，“然……你也叫然……”
    楚然一愣，茫然抬頭：“城主？”
    蕭潼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正容道：“你多大了？”
    “十八歲。”
    “十八……”蕭潼再次一愣，“你也十八歲，真巧……”聲音很低，楚然沒有聽清。
    見他露出困惑之色，蕭潼迅速清醒過來：“再說一遍，你為何要來投靠我。若有半字欺瞞，你該知道後果。”
    “是。”楚然應了一聲，看著蕭潼，目光中充滿敬意，“回城主的話，我隻是江湖中一位無名小卒，無財無勢，又無背景。可是江湖兒女哪個不希望轟轟烈烈活一回？我空負男兒之身，若是一輩子老死荒野，無顏去對泉下父母。
    “江湖中盛傳城主的威名，各大門派唯城主馬首是瞻。聽聞城主不僅武功蓋世，而且仁義無雙，煙波城在城主的治理下，短短三年風平浪靜、百姓富足，這一方世界比起朝廷治理的天下更加風調雨順。所以，在下敬仰城主，一心追隨，望城主成全。”
    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能看透他的內心，蕭潼緩緩道：“說出你的身世。”
    “我隻是籍籍無名的平民小子，父母雙亡，從小被當教書先生的舅舅養大。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一位瘋瘋癲癲的老乞丐，我隻是收留他，給他吃了幾頓飯，治好他腳上的凍瘡，他便教我武功，但又不讓我叫他師父，也不告訴我他的真名實姓。
    “他留給我一本普通的劍譜，對我道，這世上沒有什麼絕世武功，隻要有天份，懂得觸類旁通，又肯勤奮，就能練成絕世武功。
    “我都是靠著他的劍譜，還有他教給我的內功、輕功心法練的。我從來沒有與人對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練到什麼程度。可是我想出來試試……”
    蕭潼隻是聽著，麵上沒有表情。直到他說完，才開口道：“我們煙波城不收無用之輩，所以，我要考驗你的武功。”
    楚然一愣：“那剛才……”
    “剛才不算。我要你與我手下護衛過招，隻要你贏了，我便收下你。”
    “是。”楚然毫不猶豫地應道，“我一定竭盡全力。”
    “來人！”蕭潼向兩旁侍衛喚道。
    四名侍衛應聲走到他麵前，躬身：“屬下聽命。”
    “你們一起上，試試他的功夫。”
    楚然似乎微微一驚，手指下意識地握緊劍柄，但並未露出懼色。
    四名侍衛將楚然團團圍住，四柄劍一齊向楚然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