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宿敵
    車子即將到達公司的時候，梁錦東接到了一個電話，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讓他原本愉快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爺爺！”
    “今晚來主宅吃飯吧！我有事和你說！”
    “好！”沒有絲毫猶豫，但是緊皺的眉頭似乎泄露了內心真正的情緒。
    “鷹，晚上我會去梁家主宅，那邊會派車來接我，你不用等我了！”
    “哦！”梁家主宅？！那裏到底有什麼，為什麼梁錦東每次去那裏都會不高興呢？真想見見梁錦東的爺爺，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
    梁天章放下電話，嘴角輕輕上揚，眼睛流露出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睿智。管家忠叔自然明白自家老爺心情好的緣由，放下參茶，安靜地站在一邊。
    “阿忠啊，你說，我這個孫子為什麼每次見我都這麼不情願呢？”老人此時的語氣就像真的不明白一樣，看起來那麼無辜。
    忠叔隻是笑笑，並沒有回答自家主人的話。
    梁天章倒是絲毫不介意，轉過頭看著自家庭院的紅色薔薇花，目光由原本的慵懶變得深情而專注。像是與忠叔對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聽說，他回來了！”
    一句很普通的話，忠叔卻因為它露出了擔憂的神色。“老爺！”
    收回剛剛的表情，安慰似的拍了拍忠叔的肩膀，“放心，阿忠！我已經老了，不是二十年前的梁天章了，不會再為了個男孩不顧一切了！”
    “時間過得真快，老爺竟然到了花甲之年！當年的男孩也已經四十三歲了！”
    “你呀！對他的事，比我還清楚！”
    “所有害過老爺的人，阿忠都會記得！”
    梁天章無奈地笑了，“不能怪他！怪隻怪，我自己一廂情願！”
    “老爺……”
    “算了，算了！不提了！準備晚餐吧！吩咐廚房，做些小東愛吃的！”
    “是！”
    看著忠叔離開，梁天章的表情突然陰沉起來，目光一瞬間變得霸道而狠戾，同樣看著自家庭院的薔薇花，冷冷地低語，“宣，你不該回來！”
    忠叔跟隨梁天章這麼多年，自家主子的性情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如果梁天章真的像表麵看上去這麼慈祥，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成為梁家上代家主呢！
    這天晚上，梁錦東極不情願地走進了梁家主宅。這裏的裝潢十年如一日，歲月似乎不能讓它有任何改變，古老卻依然華貴。隻是可惜，這裏總是有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
    “為什麼你每次回到自己家，總要像個陌生人一樣打量這裏！”
    梁錦東看了看自己的爺爺，老人還是老樣子，總是用一副慈祥的麵孔掩飾他骨子裏的冷酷無情。“隻是想弄明白，為什麼這屋子和我出生時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如果不喜歡，爺爺命人重新裝潢就是了！”
    “還是算了！”表麵變了，內在的東西依然在那裏，有何必要！
    老人也隻是隨口說說，梁錦東此刻在想什麼，他清楚得很。“先吃飯吧！有事一會兒再說！我們祖孫有好久沒有一起用餐了！”
    “好的，爺爺！”
    梁家的仆人們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與常人無異的溫和對話，所以他們同樣清楚，之後的內容也許會與眾不同！
    晚餐吃到一半，梁天章突然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優雅地放下杯子。
    梁錦東很熟悉這一係列的動作，他同樣停了下來，“說吧，爺爺！”
    “宣家家主回來了，你有何想法？”
    “爺爺說的是哪一個？是新任家主宣薑，還是上代家主宣王？”
    梁錦東調侃的語氣讓梁天章微微皺了皺眉，“你會不清楚我問哪一個？！”
    “爺爺的心思一向難猜，我當然要謹慎！”
    梁天章盯著自己的孫子，似乎想要看穿他的意圖，可惜，如果梁錦東有意隱藏心思，恐怕連他這個做爺爺的也很難猜中。有時候，麵對這個小子，妥協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宣薑！”
    “宣薑與我是宿敵，不過，沒有到對付不了的程度！”
    “我聽說你與宣家二少爺是舊識！”梁天章的眼中帶著調笑的成分，如同抓住了梁錦東的小辮子，非要拽它一拽！
    “曾經的床伴而已！”老狐狸，這種事都能翻出來！
    聽著梁錦東無所謂的語氣，老人搖了搖頭，假裝歎氣，“枉費了人家的一往情深！辜負人家的一顆真心，小心會受到報應！”
    梁錦東很清楚其中的警告意味，梁宣兩家是宿敵，與宣家來往是不被允許的！“孫兒記住了！”
    “還有，宣王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舍不得？！也對！宣王大概就是爺爺的報應吧！世間之事，有什麼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呢！有機會，真想見見這個讓爺爺痛苦半生的宣家上代家主——宣王！
    大概就是梁錦東的這種幸災樂禍的心態，才會有後來讓他險些發瘋的痛苦經曆。如果他知道宣王和沈天然的關係，恐怕，就是重來一百次，他也不會想見這位宣家上代家主！
    “爺爺，有件事我必須和你確認！”梁錦東的語氣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什麼事這麼嚴重？”
    “宣王正妻薑玨的死，可與爺爺有關？”
    梁天章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懷疑我？”
    “不是懷疑，是肯定！”梁錦東正視著自己的爺爺，帶著王者應有的威嚴。
    “是我幹的！”
    “我希望爺爺收斂您那可怕的嫉妒心！我不想因為您壞了宣梁兩家現在這種危險的平衡！即使是宿敵，有時也要學會隱藏實力。如果時機未到，就行動的話，那樣與愚蠢的人有什麼分別呢？！”
    “教訓我？！小東，別忘了你在和誰說話！”
    “您也別忘了您在和誰說話！”
    “我是你爺爺！”
    “我是梁家家主！”
    氣氛一時間火藥味十足，突然，梁天章大笑起來，“好！不愧是我梁天章認可的孫子！”
    “您好自為之！”梁錦東離開了餐桌，頭也不回地走了。盡管他知道，這種警告對爺爺的作用不大，但是，至少會有所收斂吧！
    “老爺！”
    “我這個孫子精明的很！這些事他早就知道，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說，他的目的，我豈會不知道！哎！難怪他大伯當年那麼怕他！”
    “老爺，錦森少爺回來了！”
    “知道了！對了，那個男孩調查的怎麼樣了？”
    “資料已經放在書房的桌子上了！”
    “我很好奇，小東竟然會主動調查人！真想見見那個特別的男孩！叫什麼名字來著？”
    “沈天然！”
    “對！就是這個名字！真有意思，竟然姓沈！”
    “老爺，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阿忠，你知道的，沈是個特別的姓氏！”梁天章的眼中閃著某種神秘的光芒！
    深夜，一個孤獨的旅行者曆時五年，終於回到了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城市。他的人生原本已經被人毀滅殆盡，在各種陰謀與詭計中沉淪而無法自拔。曾經拖著自己如同行屍走肉的身體離開了這裏，以為再也不會有眷戀，再也不會有思念，卻沒有想到上天竟然也會有對自己仁慈的時候。
    愛，這個遲來的詞彙，竟然降臨在自己身上！難怪，追求自己的那個男人會像瘋子一樣不擇手段。
    這就是宿命嗎？
    寧願死也要擺脫的孽緣竟然同樣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為內心的厭惡而拚命逃脫那個大自己二十歲的男人，結果，竟然因為一夜情而愛上了比自己小二十歲的男孩，何其可笑！
    想著這些，宣王無奈地歎了口氣，愛，還真是折磨人的東西！你永遠不知道它何時開始，正如你永遠也不知道它何時結束。
    “主人，我們該走了！”銀適時提醒。
    “買下這個酒店！”第一次，這名字真好！
    “是，主人！”
    “還有，五年前有關這家酒店的全部資料，希望明天能出現在我的書桌上！”
    “是，主人！”
    宣王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名為“第一次”的酒店，溫柔地笑了。
    跟隨主人這麼多年，銀第一次看到主人露出這樣真實的笑容，不知道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麼！
    宣家主宅。
    “父親到底去哪兒了？！竟然隻帶了銀一個人！”宣薑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身上隻是簡單地披了一件白色睡衣，那樣子妖媚而性感。
    站在一邊的秋，嘴角僵硬地痙攣了一下，忍住想要流鼻血的衝動，“少……少主，主人可能有自己的私事！”
    “私事嗎？！連我都不告訴？！還真是任性的人呢！”宣薑一副美人心事無人知的樣子，楚楚可憐地望著秋，就差眼睛裏擠出幾滴淚了！
    嘴角再次僵硬地痙攣了一下，秋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少主，主人很快就會回來了！”主人啊主人，你一定要快點回來，小的已經快挺不住了！
    就像聽到了秋的禱告，宣王和銀已經回來了！
    “父親！”完全不顧自己的著裝，宣薑激動地跑了出去。當然，後果就是宣家的仆人們集體噴鼻血。
    看著比女人更加妖媚的少主，銀想起了當年的主人。這樣一個人兒，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恐怕都會為之失控吧！偏偏少主又遺傳了主人七分的相貌，唉，注定又是妖孽一個！
    宣薑已經撲進了宣王的懷裏，像個八爪魚一樣抱住了自己的父親，媚態十足的嬌聲道，“父親！你去哪裏了？”
    就像早已習慣了兒子異於常人的撒嬌，宣王隻是任由宣薑胡鬧，“不過買了一家酒店而已！”
    “酒店？！用來幹嘛？”
    “隻是喜歡而已！”宣王似乎並不打算多說什麼，放下宣薑，獨自進屋。
    宣薑幽怨地望著銀，那眼神好像在說——給個解釋，否則我要你好看！
    “少主，這次，我真的不知道！”銀微微行了點頭禮，快步追隨主人進了屋子。
    有問題！這主仆二人都有問題！宣薑美麗的鳳眼調皮地轉了轉，柔媚十足地笑了！
    站在一旁的秋隻是覺得渾身寒冷，看來少主又要做什麼恐怖的事了！就是不知道這次倒黴的人會是誰！
    “秋！”
    “是……是，少主！”險些自身難保！
    “秋，你最近怎麼了，怎麼口吃越來越嚴重了！”
    宣薑用探究的眼神盯著你的時候，你會產生一種錯覺，不知道他是要懲罰你還是要勾引你！不過此時，秋很清楚，絕對不會是後者！
    “是……是激動的！”
    宣薑笑了，笑得陰森森的，“你看你，激動得冷汗都出來了！我又不會吃了你，看你嚇的！”說完，慢悠悠地走開了。
    秋歎了口氣，唉，你是不會吃了我，可是有時你比吃了我還可怕！少主這種陰晴不定的性格不知道到底像誰？！難道像死去的夫人？！
    宣家書房。
    “銀，去睡吧！”
    “主人不休息嗎？很晚了！”
    “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先去睡吧，就當是命令！”宣王柔和地笑笑。
    銀沒有堅持的理由，隻能告退。
    看著銀走出去，宣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窗戶旁邊，拉開窗簾，讓月光照進書房，抬頭幽幽地望著遠方，“二十年了，你還是不肯放過我，梁天章！”突然，宣王的目光變得陰狠起來，“可是，不要忘了，我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我了！縱然你有陰謀，我也有我的詭計！”
    宣薑臥室。
    “啊……啊嗯……我……我不行了！啊……”
    “小寶貝，你的身體可比你這張嘴老實得多！瞧！你的小菊花正在一張一合地邀請我呢！”
    “少……少主，饒……饒了我吧！啊……”
    “饒？！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麼舍得懲罰你呢！”閑聊一樣的語氣，卻不曾停下像野獸一樣律動的身子。
    男孩很倒黴，偏偏趕上了今天。本就陰晴不定的少主，今天更加奇怪了。
    “啊……”不知過了多久，男孩終於暈了過去。
    宣薑的興致全無，厭惡地看了一眼暈過去的男孩，“廢物！來人呐！把這個玩物扔出去!”
    “是！”下人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都不會多說什麼。
    “秋呢？”
    “回少主，秋管家睡了！”保鏢的回答多少有點心虛。
    “他倒悠閑！偷懶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小人去叫秋管家！”
    “算了！明天我會收拾他的！叫烈來見我！”
    “是！”
    宣薑陰險地笑了，“還有七天，四大家族就要聚會了。我們又要見麵了，梁錦東！”
    從梁家主宅出來，梁錦東原本打算去司隱那裏過夜的，但是，這裏距離司隱家似乎太遠了！那麼，最近的情人好像是……想到那個人，梁錦東邪邪地笑了。
    “寶貝央央，聽說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梁錦東？！”電話另一邊的人顯然是沒有想到，短暫的沉默過後，吼道，“你找死啊！你不怕宣薑宰了你嗎？！”
    “宰了我？！哈！笑話！宰我梁錦東，宣薑還嫩點！再說了，為了央央，死也值得！”
    “喂！好歹宣薑也是我弟弟，留點口德！”
    “人家未必當你是哥哥！”
    “算了，不管了！你、他媽趕緊給我滾過來，大爺還真想你了！”
    梁錦東掛斷電話，滿意地笑了！這下有住的地方了！
    宣央，宣家二少爺，梁錦東的情人之一。在宣家，不是家主是沒有資格待在主宅的。所以，像宣央這樣的孩子，隻能自己獨立生活。換句話說，他其實和所謂的宣家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覺得，宣王和宣薑的感情是親情的話，那麼就大錯特錯了！宣家人的感情全是用來利用的，或是作為談判籌碼的！
    兩人很久沒見了！
    所以，幹柴烈火，一觸即發！
    一夜纏綿，春光無限！
    臨睡前，宣央問了一個問題，當他聽到答案時，他失眠了。
    “梁錦東，為什麼宣薑那麼恨你？幾乎已經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央央寶貝，你真想知道？”
    “別賣關子，快點說！”
    “他曾經被我強暴過！”梁錦東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天知道，這是多麼驚人的消息，如果賣到娛樂八卦小報，一定是天價頭條！
    “你……你說什麼？！”宣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要冒出來。
    “小時候的事了！他用媚藥害我，我把他當成了女孩，就強暴了！沒想到那麼漂亮的人竟然是男孩！沒準兒，就是那個時候，我成了同、性、戀！”
    “這事除了你們倆兒，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嗎？”
    “有啊！”
    “誰呀？還活著嗎？”
    梁錦東好笑的擰了一下情人的屁股，“就是你啊！”
    宣央呆呆地愣在了那裏，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