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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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上次給您買的藥有按時塗嗎?”夏彎彎單膝跪在地上,熟練的按揉著母親的膝蓋。
    “都有按時塗,腿也沒有以往冬天疼得厲害了。你啊,才一個月而已,怎麼又瘦了,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應該多吃點肉。”看著兒子消瘦的臉頰,夏母又忍不住嘮叨起來。
    “當然有吃肉,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吃都長不胖嘛,嘿嘿。”彎彎笑得有些心虛,這個月好像都被那個人攪亂了,受傷發燒接著又因為他相親的事整日整夜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
    “就會貧嘴,”夏母笑著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神色又漸漸消沉下去:“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身體一定要注意,也是我這當媽的不稱職,讓你小小年紀就輟學出去打工,是媽對不起你啊。”
    看著母親又要紅了眼眶,彎彎趕緊接口:“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又不是媽您的錯,再說,我作為大哥,不該我賺錢養家,難道讓夏風出去?媽您也別自責了,都過去兩年多了,再困難的日子也過了,以後就好好享福吧。”
    “要不是因為你爸……唉,我當初怎麼嫁了個這樣的人?”這句話夏母說了很多年,每次想要狠心丟下那個讓自己苦了一輩子的男人,帶著兩個兒子重新過日子,但看到他可憐兮兮跪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又一次一次拿出積蓄去幫他償還賭債。
    兩年前也真應該怪自己,那個男人找來時,夏清和夏風都還在學校上學。那時候夏清正是初三,人生第一個重要關頭,自己還時常教導他初三有多麼重要,千萬別因貪一時之樂耽誤了一輩子的前程。可沒想到,一向品學兼優的孩子,竟會被自己的父母毀了一生。
    那段時間母親的憂心忡忡寢食難安夏清是看在眼裏的,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但夏清知道——母親又心軟了。
    雖然早已和賭鬼父親離婚,離婚時還幫他解決了大部分債務,但父親還是時常找來求助,說這次是最後一次,說能不能念在舊情上再幫助一次,說要是再還不了債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母親每次邊哭邊趕他走,他便摟住母親的腿跪在地上說自己錯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最後母親總是不得不讓全家省吃儉用,把才積累下的一點積蓄全部拿出,還幫他四處借債。
    夏清知道母親的善良與無奈,知道她嘴上每次對父親又咒又罵,可心裏還是無法放下年輕時他為她摘的那朵野花,他為她編的那枚草戒指。
    我會一輩子待你好,不會讓你苦讓你累,會讓你不後悔我們相愛過。幾句無心的誓言,卻成了將母親捆綁一生的咒語,她再難過再悔恨,但隻要想起那年一起坐在河邊,頭靠著他的肩,看他將野花戴在她的發上,笨手笨腳的將草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輕輕說著誓言唱著歌的樣子,就覺得一切無怨無悔了。
    “這事兒您可不準後悔,要是不嫁給爸,又怎麼會有我和夏風這麼聰明聽話的兒子?”每次母親又氣又恨,夏清就會用自己和弟弟的存在來安慰母親,夏母也總是在兒子乖巧的笑容和逗人的話語中破涕為笑。
    而兩年前,看著家裏再一次陷入僵局,夏清不想讓母親為難,弟弟才13歲啊,正是需要關懷需要照顧的年齡,母親不過30多,卻美麗不在,整個人顯得越發氣色黯淡。而父親呢,再有錯也終究是自己的父親不是嗎,母親不是常說嗎,就是你們父親犯了再大的錯,也還是給了你們的生命的人,怨恨誰也不能怨恨自己的父親,因為那樣會讓你們更加不幸福。
    所以中考過後走到城市最繁華的地段轉了整整三天,夏清終於找到能最快時間幫父親還債的方法。
    幸虧遇到了一個傻乎乎,確切的說是沒有腦子的老板。夏清謊報了年齡,更改了家世,因為長相出眾,順利以先借兩萬半年內償還為條件當上了MB。
    回家以後告訴了母親自己找了份銷售的工作,並且先向老板借了兩萬,所以以後自己再無緣高中了。母親雖然萬分不願,但父親以死相逼,自己決心已定,最後也隻能妥協了。
    後來又在老板那裏借了一點錢在外麵租了房子,夏清過上了一個MB該有的生活。
    記得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男人並不知道自己是初夜,整晚貪婪的蹂躪自己,毫無顧忌的索要著。多麼難熬的一晚已經不想再記憶,隻是一個勁的告訴自己,痛是一定會有的,要是兩萬塊能這樣輕鬆到手,那天底下所有人都來當MB了。
    母親打電話來告訴自己市重點中學的通知書到了的時候,夏清正被一個肥碩禿頂的男人壓在身下抵死掙紮著。男人一耳光打在夏清臉上,嘴裏喘著粗氣,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第一次出來賣嗎?不想死就乖乖趴著給老子上!”
    夏清立刻眼冒金星,從臉頰到耳根都紅腫起來,連說話都感到臉上抽疼不已:“我隻是有些喘不過氣,想……”
    透透氣還沒說出口,又是一耳光扇在臉上。
    男人的臉還泛著油光,看上去惡心至極:“真是倒胃口,算了不做了,給老子滾出去!”
    其實這已經是做的第二次,但夏清不敢多說什麼,更不敢找他要錢,忍著整個人快暈眩倒地的錯覺,趕緊穿上衣服,捂著臉衝出門去。
    到了門外才發現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掏出來看竟是母親打來的。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媽”字,夏清幾個星期以來第一次感到眼眶酸澀。
    頭疼欲裂和著身後撕裂的痛,夏清覺得自己又難受又委屈,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不過15歲,也是需要疼愛需要關懷的。
    “媽……”喊了一聲媽,夏清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喉嚨的哽咽無法控製。
    母親並沒有察覺到什麼,認真的在電話裏講今天市重點的通知書下來了,要不要考慮繼續上學。夏清是真的想說好,我想繼續上學,我想回家,我想一直留在媽媽和弟弟身邊……但他不能啊,聲音哽咽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藏在心裏的話永遠無法對人訴說。
    合約已經簽了五年,違約將會付出巨大的帶價,走到今天這一步,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
    母親等了很久也不見兒子回答,不免著急起來:“清兒,你在聽嗎?”
    “撕了吧。”忍著臉上的脹痛,夏清的聲音含糊不清,像一個不忍窺探的夢。
    母親愣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了句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夏清一個人坐在走廊裏,淚水奪眶而出。
    腦子裏什麼都無法思考,無法判斷,隻恍恍惚惚剩下一個意識——夏清,夏清,夏清是誰?這世上已經沒有這個清雅幹淨的人了,現在混跡於人群中的,隻有一個夏彎彎,最放蕩,最下賤,最不要臉的夏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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