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不覺的小小豬變透明了？”我把最新發現和老吳說了。他頭也不抬，麵對雪白的紙張苦苦思索，然後說：“沒有。”
    “有！”我斬釘截鐵，把呼呼昏睡的小鬼抱起來，都變輕了！我將他高舉過頭頂，雙手一放，變得稍微有些透明的小鬼像一片落葉慢慢蕩下來，落在床上的時候隻是稍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瞅瞅我，說：“祝願叔叔，有好好吃早餐嗎？”
    還叫我叔叔，我用手指在那家夥的腦門上一彈“還早餐，午餐都吃過了。”
    他愣了一下，說：“水果蔬菜都吃了？”
    “吃了吃了！你好囉嗦，像個老媽子。”
    “那就好……”他微笑地閉上眼，像是死過去了一樣，真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沒有，”老吳很痛苦，“沒有靈感，好痛苦，我想改畫少女漫。”
    這個人根本沒有聽清楚我們說的是什麼。自從他宣誓要好好專心畫漫畫以後，這孩子就再也沒有去上過班，陶琪倒是打過好幾次電話來問，老吳就蜷個腿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上班？不想去了，你也知道我在那裏什麼也不用幹的，跟你一樣是掛個名，實際上還都是老頭在忙。什麼？這樣啊，你什麼也別和老頭子說，就這樣。”
    然後“哎——”地歎出一口氣麵對紙張才思枯竭。
    “小願！”
    “什麼？”我停下手中的活，現在我開始煮飯，吃新鮮蔬菜。在小小豬的關懷下，我向一個健康的方向發展。
    “過來一下。”
    我把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向書房走去。剛一進門，我就看到老吳那通紅的雙眼和滿臉的疲憊。印堂發黑，頭上也有一團烏雲籠罩，這孩子，還是去上班吧！
    不過看到我以後他恢複了那麼一些生氣。“圍裙。”他笑道。
    “……”又怎樣，他不會是畫瘋了吧？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他躥起來，猛地抓過我的手臂，然後按在椅子上，俯下身子。此時他已經一臉的春意盎然，從嚴冬走向了鳥語花香。“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我們做一次，我說不定就又靈感了。”
    我連忙用膝蓋頂住他，一麵他獸性大發然後得手，昨晚上負傷到現在不能再戰啦！“滾下去！老子還疼著呢！”
    他停下，不過還是壓住我不放，無限的委屈“那用手可以嗎？我現在也刹不住車了。”
    真是拿他沒辦法，拒絕不了是因為喜歡他吧……
    我用紙巾把手上的東西擦掉，然後去洗手，我感到背後有人得逞地笑了。不過怎麼還有另外一種涼颼颼的感覺？我轉過頭，悚然發現小小豬坐在書架上笑眯眯的。難道說剛才的現場直播那小鬼居然看完了全程？！我木然離開這恐怖的地方，剛才一直沒發現。也對，這個小鬼最近越發變透明了，各種氣息也變得很弱。
    我這大半天都如坐針氈，畫漫畫的老吳突然就有了靈感，回到桌子前開始刷刷地畫起來。我坐在電腦前心神不寧，玩遊戲一直被虐，就索性放電影，在電腦麵前幹坐。
    隻是一件正常的事，卻令我覺得自己被捉奸了一樣。我怎麼能讓一個小朋友看到那種畫麵？！哈？！祝願你是一個成年人，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要是這淫||||穢畫麵汙染了未成年人，在孩子的心中留下陰影，以致心理發育畸形，危害到社會……祝願，你難辭其咎！
    “叔叔~”就是這奶糖一樣柔軟香甜的聲音又一次撞擊到我的心髒。我僵硬地轉過頭，扯出一個不斷顫抖的笑臉，“哈？”
    小鬼大喇喇爬上我的腿，不是錯覺他確實變輕了。以前他這樣做，我的腿會堅持不住地搖晃，現在我基本上沒有什麼感覺。“你不用緊張的，不就是那種大人做的事情嗎？雖然是兩個男人，不過也沒有到會讓我對這個世界絕望的地步。”
    他真的說得我一愣一愣的。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朋友了，也許他作為一個人死去了多年，不過他作為一個鬼魂卻還在成長的吧，他的那條碎花開襠褲看上去是很久以前的東西。我很好奇他的年齡，不過他從來不提他關於他死亡的事，這對他來說應該是禁忌的吧。
    小小豬忽然垂下他小小的腦袋，糟糕，我居然沒想到他有能窺伺人的內心的本事。他一定是聽到我的心聲了，他忽然抬起頭，臉上是我意想不到的笑，他說：“叔叔多久沒見爸爸媽媽了？”真好，話題的轉移。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說：“有差不多……大概快兩年了吧，不過他們不會想見到我的。”
    “怎麼會呢？”透明的小小豬撲閃這他的大眼睛說，“父母對孩子生氣隻是暫時的，沒有哪個父母會恨自己的小孩。”
    “說是這樣說，不過我現在和那邊基本上也沒有聯係了。他們把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忘掉了吧。”
    小小豬搖搖頭：“他們隻是不好意思罷了，他們不想對你低頭，你可以先認輸的呀！像你這樣下去，不是真的成為沒媽的小孩了。”
    早就是了，我重新看電影不去理會這個教育人的小鬼。
    “去打電話，讓爸爸媽媽過來吧！”小小豬雙眼閃亮亮的，“就當時為了我。”
    我忍不住嘴角的抽搐，他說的這是人話嗎？確實是鬼話呀！“就當是為了我。”這句話是你這個小屁孩可以說的麼？
    半夜我躲在被窩裏，麵對手機通訊錄上那兩個我生出來最先會說的稱呼發愁。老媽是最疼我的，就她了。
    “媽，我想你了，做了很多讓你失望的事，對不起！”
    啊啊啊啊！發完短信，我就處於這樣的狂暴狀態，在被我裏使勁拿手機砸頭。這種小孩撒嬌一樣的話，身為成年人的我怎麼能夠把它發出去？
    我自暴自棄地想要挺屍，猛地把腳一蹬。電光石火間就聽到有人的慘叫，接著是聽者為悲傷的呻吟。
    我用手機光照亮了這黑暗的人生，老吳擰著一張臉，捂住兩||腿之間的重要器官悲聲道：“親愛的，你也太狠了，我發誓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我摸摸那汗濕的頭發，心虛地說：“好好，對不起啦，睡覺。”
    “萬一從此以後我不能人事了，怎麼辦。”小樣的裝憂鬱。我把身子一轉，懶得理他。他喵嗚地很受傷地在我背後蹭哪蹭，蹭得我也睡不著。老大，你說你一個一米八幾，一臉陽剛的大男人還裝什麼可愛？這是美少年和小正太的權力！
    他見我不理他，又喵嗚地轉過頭睡覺了，還可憐兮兮地冒出一個“疼——”
    疼個鬼！明天還要起早上班，家裏蹲少從我這裏博取同情。
    我是不是變老了呢？上個班就覺得去了半條命，還有這個天也夠熱的了，站著不動也是汗如雨下，衣服幹了濕，濕了幹周而複始，全身都是黏黏的，真是不能再惡心了。
    老吳說今天有事不能接我，我實在想象不出一個足不出戶的家裏蹲能有什麼事，問他他則喜氣洋洋又十分神秘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我知道個屁！我隻知道擠了40多分鍾的公交我已經要歸位了，我隻知道今天沒空調，今天沒奔馳，今天……“呼！”一陣和著馬達聲的勁風刮過，通體舒爽，不過當我看清眼前的現實時就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不是吧！老天你告訴我吳啟航不會做這種另類炫富，拉仇恨的事情。根據車牌和車的剪影來看，前方停著的那輛車的確是老吳的奔馳。不過他到底做了什麼！
    有一種行為叫做痛車。痛，英語pain，有繪畫的意思，痛車就是在車上畫各種二次元的事物。大學的時候其實我也做過這樣的事，但那也隻不過是在單車上貼火影忍者的貼紙。雖然周圍人認為我的做法很沒品，但是……停跑題了。我想說的是，某人痛車痛到奔馳上了，讓我的肉很痛。如果老吳你開的是夏利，我絕不會阻止你製造一個以BLEACH為主題的車。又不過，哥啊！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一輛黑得高貴，沉靜，典雅的奔馳呢？
    那輛掃一眼絕對不會被認為是高級車的移動容器裏走出表兄弟兩人。吾兒筱槐居然跟著他表哥向我打招呼：“嗨！”
    要不是我內心複雜我也嗨了，不過我還是默默地走過那些人，那輛車。車很快趕了上來，慢慢地行駛著和我保持同等的速度。
    老吳探出個頭問：“你怎麼不高興啊，今天我好好地把車給弄了一下，不錯吧！”
    退一萬步，你痛車我不管，但是在這輛車上我仿佛看到了動漫裏幾乎所有的出場人物，連井上織姬的哥哥都有，可見那構圖是多麼的雜亂。事到如今我也不好說什麼吧車恢複原樣的話了，拉開門坐進去。“小願，你怎麼板著個臉呐，笑一個。”我笑你妹，一把抓住賊人的衣領，恨不能摑他兩掌，“下次再痛車給我換火影的，聽到沒有！”
    “其實有火影。”吳啟航被我猙獰的麵目嚇到，“真的有。”他打開車窗循循善誘：“把頭伸出去，然後再低頭看，看到了嗎？仔細看哦，就是那個。”
    他說的那個其實是在副駕座的車門上有個被別的世界人物所包圍的，巴掌大的Q版鳴人。“哄誰呢！”
    他幹笑幾聲想完事，我打算再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不理這個人。筱槐倒在後座，懶洋洋的像家裏的那一隻。
    “吾兒今天大不一樣。”我立刻打破了自己的剛才默默許下的諾言。
    “他吃得滿意了就會是這樣。”吳啟航解釋。
    哦！肚子舒服了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嗎？“他今天吃了什麼？”爸爸我要學會和孩子溝通。
    “整隻的烤全羊。”
    我不說話了，回頭看那纖細的少年。是的，纖細，不過他寬大的T恤也遮不住那隆起的肚子，看來是真的。這種人真的存在嗎？這已經不是人了吧！
    我還在像老媽子一樣嘮叨痛車的事，老吳敷衍著。吵吵鬧鬧就這樣進了家。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我們剛進門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這個不是別人家飄進來的，難道家裏來田螺姑娘啦？”老吳就知道亂想，剛才還蔫蔫的筱槐聞見這香味也來了精神。
    “不是。”不會錯的，這個我從小聞到大，陪伴了我20年的香味。我向廚房走去，此情此景我忽的哽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