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怎麼回事？”洛書扶著腦袋，幾個趔趄後退，背靠住了牆壁，雖沒摔倒，也是搖搖欲墜。
    “你……”葉君玡手扶上一張椅，微微蹙眉，臉上卻無一絲驚慌錯亂，穩如平常。
    “對不起，要怪隻能怪你們太不幸、疏忽大意了，”月漪瞬刻翻臉，一反柔弱之態，目露狠色，“現在隻要取了你們的元魄，我就能集全百魂，煉成渾元珠釀。放心，鳳蝶香可以很快引人入睡，不會讓你們死得太痛苦。”一揮袖，揚手間一柄紅光匕首上手，化作致命紅流射向葉君玡。
    卻見一道浩然劍氣斬斷紅光，竟是自葉君玡所負劍匣中破鞘而出，其銳勢不減，繼續刺向月漪。
    月漪一聲驚覺，不容思考迅速閃身，終是慢了一步。劍鋒偏走，仍舊削中右肩，肩頭霎時染上刺目殷紅。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颯然而立的對手，兩人俱無中香之兆，神態清致，與常人無異。她不禁萬分訝異：“你們……怎會……？！”
    “哈，想暗算本少爺，下輩子吧！”洛書不屑地晃晃手，為她解惑，“剛到山口的時候，我們就察覺不對，君玡提醒我附近有不尋常的妖氣，正巧此時聽到你的哭聲，虧我山精鬼怪的故事看多了，立刻產生了戒心。發現你時，我們就猜中你的身份，隻是不明目的，所以一路配合，想摸清你的底細。你那什麼鳳蝶香，名字取的不錯，可惜對我們無效，君玡早看穿你的把戲，在踏入你家院門的一刻，就暗中設下天曜陣，能破解所普通妖法幻術，幸好你道行不高，我們還是很幸運的。”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九仙山，天英，”葉君玡未急於拔劍相向，然質問的眸光淩厲，“你為何要煉渾元珠釀？你可知這需要百人血祭，並且就算煉成，珠釀對你修煉也毫無助益。”
    “與你無關，今日是我不濟，遇上天英弟子，但要我束手就戮，休想。”冥頑的女子不肯認命，一合手，強力催動妖元，引至極端。月漪全身覆罩暗紅流光，凝氣一喝，紅光挾帶濃烈殺機掃向二人，侵蝕過處，摧枯拉朽，無一完好。
    “洛書，小心！”心莫名一緊，葉君玡身比心快，劍意剛銳，出手便是極招，根本不經思考。
    一瞬間院落毀滅殆盡，山石崩裂，大地愴然。
    洛書正對突來的險情暈頭不知轉向，麵對致命逼殺，危急時刻，一道炫目白光為他擋下死劫，同時身體被人帶起，騰空淩飛，順利脫逃，有驚無險。
    望著腳下一片碎石廢墟，方看清此地乃一處野地山穀，早無之前祥和的世外村莊，穀中氤氳，讓人頗感詭譎。
    二人落在一塊小土丘上，幻景滅後，麵前是一片駭異森然：亂石堆中遍散人骨！白骨幽幽，似無言的控訴，含冤莫白，葬魂荒野。無人收斂的破碎屍骨，根根恨怨，怨力充斥山穀，消弭不去。
    “這些……都是那妖女幹的？”洛書心底發寒，目光四下搜尋，“她不見了。”
    “走，快去溪口村。”葉君玡一刻不敢耽擱，欲施輕功。
    “喂，等我啊。”洛書手疾眼快，抓住他一隻衣袖，恍覺身體一輕，再回神，惟見兩旁樹影飛逝，雙腳如踏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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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遠遊廊，渺渺琴音，簌簌落花下，焚香嫋嫋，端見一人靜靜撫琴，一曲一調，美妙絕塵，令人聞之忘俗。
    雪白寬袖下十指纖長，瑩白透亮，及上，秋月之眉，秋水之眸，顧盼之間，傷感流長。精致雋雅的麵容，落花難釋其美，寸寸柔顏，灑下迤邐風華。
    負傷的月漪跌跌撞撞闖入花林，靠著廊柱收拾一身狼狽。確定傷勢壓下，她抹去嘴角的血痕後，接下一瓣花片，揮手變作一件披風，披於肩上，掩蓋住那道赤紅。
    聽著熟悉的琴聲，踏著滿地殘花，月漪心中隻感欣悅與幸福，她緩緩走近，默默站在他身後，不忍打擾那張沉浸在音律中的靜美容顏。
    琴聲忽斷，撫琴人微微含笑：“小漪，你回來了。”
    “嗯，先生，我采了一些藥，這便拿去煎。”
    “小漪，不用麻煩了，”指尖觸著琴弦，男子低眸輕歎，“此身無藥可施，你實不必為我如此費心，能苟活至今，我已然滿足。剩餘的日子，便讓我與花同眠，與琴共醉……最後，有這張琴，有你相陪，斷無弦一生足矣！”
    “先生，萬不可說這種話，”一段絕詞，嚇得月漪噗通跪地，抑不住淚如泉湧，“不管用什麼方法，小漪一定會治好您，您是這世上最好的好人，一定會逢凶化吉的，您千萬不要放棄，不要拋下小漪一人……”
    “嗬，”斷無弦默默捧起琴，撫弄著上麵一根根冰弦，眸中呈現一縷黯傷，“悲莫悲兮生別離，問花花不語，飛過千秋去……琴斷，無弦，斷了琴，弦有何用？曾經芳樽恐淺，今時惟厭芳樽，這……是我的命。”嘴邊苦澀的自嘲，是割舍不下的回憶和逃避。
    “先生……”
    “小漪，謝謝你一直以來不離不棄，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不願……再拖累任何人。”
    “先生，小漪永遠不會忘記是先生用世間最美的琴音救活月溪畔那株水仙，那時起，您的琴音便成為小漪的全部，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小漪絕對不會讓您有事。”
    “傻丫頭，你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