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情長，在戰爭來臨之際，顯得微不足道了。
    付明澤強行壓製住心間的苦悶，讓自己投入了籌備戰鬥之中，整日呆在王宮裏和大王卓娜一起研討商量。
    “事情就這樣吧，我不懂打仗，但我隻要能夠控製昭天密令，其他的交給卓娜表姐和表哥即可。”
    “根據線報，此次出戰的是含雅手下的十二支大漠勇士，他們驍勇善戰，特別精通沙漠戰術，我想即便是有中原軍隊的支援，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破第一道關卡。”
    “可有聖教的消息？”
    “聖教眾人，早在月餘前返回西域，具體潛伏在哪裏我並不知道，但我擔心的是……”
    “王兄，你擔心呼延芝？”
    “嗯。”
    付明澤看著皺眉不語的大王，又瞅瞅憂心忡忡的卓娜，忍不住問道，“那個呼延芝，很厲害嗎？”
    “豈止是厲害，她的巫術堪比當年的娉玉姨母。若不是含雅和瀧碧對權勢的欲望掩埋了她們的資質，恐怕如今西域巫術無人能與她們比肩，隻可惜了……我西域王室千年來一直都是血脈女子修習巫術，可卻在幾十年前，呼延潯為了公孫撤背叛西域，潛入王宮禁地偷走了巫術秘寶，讓我王室巫術流落到他們手中……呼延潯雖然早逝，但他的妹妹卻繼承了秘寶，修得一身神秘巫術，當今世上，怕是無人能及。”
    付明澤擰著眉頭，“當年呼延潯有沒有可能就是……殺害我母親的凶手？”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當年能夠攻破你母親的秘術，而殺害了她腹中雙生子的，除了他們兄妹倆，以及叛變西域的甄嬈，我猜不出其他人。就算是含雅和瀧碧，也不可能超越娉玉姨母的修為。”
    “表弟，當年殺害娉玉姨母的真凶，王兄會幫你找到了，眼下之際，還是戰事要緊。”
    “我知道……”
    低低地應了一句，付明澤心不在焉地跟他們又商議了其他具體事宜，然後，告辭離開。
    回到住處，不出所料，付明澤看到了等待許久的葉翰昭，心中感到一陣愧疚。
    “翰昭……”
    清醇的嗓音輕聲呼喚，讓沉浸在思緒中的葉翰昭猛然抬頭看去。
    “澤君……”
    這一聲輕喚，讓付明澤心中有些怪異，微蹙著眉頭，他舉步上前，坐在了葉翰昭旁邊，靜靜地打量著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付明澤搖頭苦笑，沒有再說話。
    短暫的靜默，有種壓抑的沉悶。
    葉翰昭首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談的怎麼樣了？”
    “明天就可以出發了。”
    頭一次打仗，這對於現代而來的付明澤來講，簡直猶如天方夜譚。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
    異口同聲，兩個人，兩道視線，同時交彙在一起。
    霎時間，仿佛幾日來埋藏在倆人心中的那份失落和陌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就好像，那些本不該產生的失落和陌生，並沒有存在過一樣。
    “好！”
    “澤君，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離開你身邊半步！”
    “嗯。”
    不管那雙眼中，還有多少他讀不懂的茫然，可至少，現在陪在身邊的人，的的確確是屬於他的。
    付明澤這樣安慰著自己，也這樣，卑劣地讓自己心安理得。
    他想著，也許時間，能夠證明一切吧。
    也許在今後的日子，這個男子如他許下的承諾一樣，真的不離不棄。
    也許……
    很多都是他自己在胡亂猜想吧……
    翌日清晨，付明澤在大王的目送下，與卓娜和葉翰昭一起，帶領數十萬鐵騎，離開了西域王城，前往正被硝煙彌漫的沙漠邊城，霍城。
    飛沙漫天，也掩蓋不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剛剛進入霍城，那些被沙漠狂風吹得搖搖欲墜的城牆，和那些不知埋藏了多少屍體的殷紅沙海，都昭示著殘酷和殺戮。
    付明澤起初有點不適應，可現在，他不適應也要強迫自己適應。
    身為一個男人，他不能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絲毫的害怕和退縮，更不能在被視為此次戰爭唯一勝利依靠的軍人麵前，表露出任何恐懼和驚嚇。
    “表弟，這裏不比王宮，我們外出打仗，總要試著接受任何艱苦的條件。”
    仿佛能夠看出付明澤眼中那一抹不忍，卓娜作為一名嬌弱的女子，反倒表現的習以為常，拍著他的肩膀以示鼓勵和安慰。
    付明澤羞愧不已，連忙點頭，“表姐，我……”
    “嗬嗬，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討論作戰事宜。”
    “嗯。”
    這是一個簡單的房屋，算得上是殘破不堪的霍城中最牢固最安逸的住所。
    付明澤打量著四周，床鋪和桌子都很幹淨，雖然沒有王宮那種奢華，但最起碼的生活用品應有盡有，還有幾個小廝在忙碌著收拾東西，準備浴桶。
    “你們不用麻煩了，下去吧。”
    沙漠裏缺水，付明澤比誰都懂。在這裏，水是人們唯一生存下去的根本，雖然王宮裏不缺水，甚至連洗澡的浴池都常年供著溫泉，但在平常人家，百姓都是一個月才奢侈洗一次澡，更何況是這個戰況連連的霍城呢。
    小廝們猶豫了一會兒，依言退下了。
    “明澤，累麼？”
    葉翰昭做到了他的諾言，拒絕了卓娜安排的另一個住處，他要和付明澤住在一起。
    “不累，隻是……”
    “隻是什麼？是擔心明天的戰事嗎？”
    這個男子，早在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非常溫柔的情人，體貼入微，讓人無法抗拒。
    “我從來沒殺過人。”
    付明澤僵硬地笑笑，表達著自己脆弱的一麵。
    葉翰昭不再說什麼，而是展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
    倆人就這麼擁抱著彼此溫暖的身體，相互吸取著對方淡淡地體溫，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