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愁意不消恨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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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知道自己也不是那麼懂自己,她會不會不那麼冒險,她太自信,以為情這一字就是自己做主,想拿起就拿起,想放下就放下。
如果他知道,當觸到那冰涼的腕子,就不能回頭,即使搭上性命也由不得自己,他還會義無反顧的靠近嗎?
如果他不好奇,不去探尋那黑暗背後是誰,不貪婪那誘人的溫度,還會一輩子執念不忘嗎?一切的一切本就是誰安排好,這網就由著你去鑽。
明德很清楚,很清楚自己是誰,可是他沒有辦法去控製自己的行為。也許是身子太冷,也許是山傷口又痛了,也許是母妃不在身邊……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這是痛到了極致,這淚定不是為自己,又是為誰?
他這一生都為人而活。明明很冷,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起身來。
他掀開冉淩給他加上的幾床厚褥“你要做什麼?”
“冉淩”
“冉淩煎藥去了,你是渴了?”
喝水嗎?難道自己是為了想要喝水然後起身來?也許吧。
他起身下床“你別動,我幫你”
執意要下床“不!”
眼見他單薄的身子胡亂摸索踱著,也見不著
“明德”佐穆拿了袍子給他搭上,要扶著他。
那人卻摸索著撕扯下袍子,也碎不了,索性狠狠往地下擲去,也不讓他扶。
“你這樣會受傷的,明德”竟是懇求的語氣。
他是誰?又在說些什麼,好吵,頭痛欲裂,卻不肯癱軟下來。
“明德!”他絆在桌上,又摸到什麼就要往地下擲去。見他把桌上的杯子、茶壺摔的粉碎,那人動作太急,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隻得等他平靜下來,尹清聞聲闖入,這一闖倒是不打緊,那掀開門的聲音著實嚇到了明德,終於癱軟在地下,抓住桌角就往上撞。
林佐穆也不管不顧了,把那人拉入自己懷中,那人扯住他的衣襟拚命往他的胸膛上抵撞。
尹清早就憋了一口氣在那裏,又見此般摸樣,便走近使勁兒把他拽開
“尹清,你瘋了嗎?”
“我瘋了?真正的瘋子在這裏”她指著明德。
很多年以後誰看得清當年的他們?
那時他還不清不楚的掙紮著,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時她篤定了他就是她的緣,篤定了他是唯一能讓自己幸福的人。
那時那人還不懂兩情繾綣,至死靡它。
“瘋子,瘋子……有人是瘋子……”他摸索著縮成一團,嘴裏不停的念著。
佐穆環住他“沒人是瘋子,不怕的”
她竟然拔劍相向
“尹清!”
“怎麼,別以為我不敢”
誰瘋了,到底是誰瘋了?她是氣急,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煩躁,可是她真的恨極了明德
“尹清,你在幹什麼?”
“你怕什麼?怕我殺了他?”
他貪戀那溫度和那獨特的紫檀香,不禁往他懷裏蹭了蹭。
佐穆散出一股戾氣,這種戾氣,似乎自結識以來便隻在他受傷的時候出現過,此般又是這樣“我警告你,尹清,你要是敢傷害他,無論你是誰我也會拔劍相向”
他一直維持著平靜的聲音,怕會嚇到他,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如果我殺了他,你也會殺了我,是嗎?”
“是的”“為什麼?”
“他是我的朋友,而你,我們隻不過結識幾天而已,即使你曾經出手相助”她笑了,抽噎著笑了,然後大笑著離開。
是啊,我們隻不過是初識,哪裏抵得上你們兄弟情深,可是幾天而已,甚至隻見一麵而已而自己就篤定愛情來了。
如果他死了,或者他好好的沒有這些變故,也許她會找一個幽靜的地方然後對佐穆說“嘿,大哥,你把我的心偷走了,是要負責的喲”然後一起行走江湖。可是偏偏不是這樣,都是那個瘋子的錯,都是那個瘋子。她為何那樣痛恨明德佐穆不知道,
他不敢再大意了,若是再大意恐怕會丟了那人的性命,也許該斟酌一下尹清的身份。
此後的日子,任誰都很辛苦。
明德有時頭腦清醒得很,什麼都知道,卻控製不了自己不合乎常理的行為,或時神誌不清,卻又安靜異常。
他分不清晝夜,或時半夜起身胡亂摸索,自己便受了不少傷,或時又因為見不著便怕的很,不敢挪動一步。
冉淩又放了一張鋪在明德房裏,以便時刻照顧著,佐穆也執意住了進來,房間裏也除去了桌凳,屏風、衣架,甚至帷幔。尹清越發盛怒,真是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
沈先生此時也尋了過來,“沈先生,你總算到了,你來看看少爺”不時又紅了眼眶。他急急的趕近,坐在床沿的佐穆讓了一讓,沈約點頭示意,他知道這便是冉淩信上所說的佐穆。明德呆呆的躺在床上,睜著空洞的眼睛“明德怎麼了”
“大夫說少爺這是盲了,顛了”
“暫時的”佐穆接到,他不會相信他真的盲了,顛了,他說過要一起看山看水的,誰都不可以失約。
沈約頓時沉下了心,他的眼神最是明媚的,他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現實
“通知家裏了嗎?”
冉淩諾諾道“尚且不敢”
“嗯,先瞞著,我先去會會大夫,要是無法,我們隻得上麒麟山去了。”尹清以一貫的姿勢抱劍倚在院子的亭裏怔怔的望著明德的房間。
該不該動手,能不能動手,此時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現在和他們走近了不說,他們此時隻顧著他的病情,哪裏還管的了其他。現在也無需動武,隻要稍稍用毒就能讓他一命嗚呼。難道自己竟真的被仇恨逼瘋了嗎?她最是痛恨施毒害人的,一直都求個光明磊落,現在卻為了報仇失了自己的原則。可是她真的多麼希望他能消失,也省的佐穆一天到晚掛著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