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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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暮雲扯了扯嘴角,始終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略帶嘲諷的笑意:“我若不想說呢?”此時他已將放在桌上的劍抄在手中,對麵喚作鳳歌的這個人行為跳脫,令人難以捉摸,與他過多糾纏實在沒什麼益處。
    鳳歌聽了這帶著三分傲氣的話,不怒反笑,本就極其豔麗的雙目此時更是漾著一層旖旎的光,他狀似出手拍了拍楚暮雲的左臂,行為親密似多年舊友:“江湖中來去,圖的便是一份坦蕩豪情,兄台你卻連名字都不屑說與我聽,實在是有些失禮啊。”此時楚暮雲卻覺得左臂一麻,不覺退了一步,鳳歌眼疾手快的右手出扇,扇柄正抵在他的後腰命門處。
    四周的人卻未發現其中端倪,都道鳳歌豪爽,有意結交朋友,可此人卻好不識相。
    鳳歌笑眯眯的湊近楚暮雲的耳朵,低聲說道:“原來憶劍山莊大弟子這般冷情冷性,倒正合我心意。”
    楚暮雲心驚,此人看來確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份,可自己多年來下山次數寥寥,便是獨上南山時,也並沒有報過自己姓名,他是如何得知,又為何此時出現,難道他與當年南山七大門派有些關係,現在是來尋自己報仇的?
    心念電轉間,已經拔劍出鞘,楚暮雲身形一晃,長劍挑開鳳歌手中折扇,劍鋒已經指著他的喉間了。鳳歌灑然而立,一雙眼睛依然在笑,可笑意未達眼底,一絲狠意已經透了出來。
    旁的人此時才覺氣氛不對,再看現在的架勢,明明就是鳳歌好言好語,此人態度不冷不熱,說話間便突然拔劍相向。鄰桌幾個漢子見了,紛紛喝道:“好不識抬舉的人!”甚至還有幾個已經拿起各自的武器,一時間整個酒肆閣樓裏劍拔弩張。
    楚暮雲連看都不看身後的人,盯著鳳歌一張笑臉,冷聲問道:“你想怎樣?”
    鳳歌一把扇子在指尖轉了轉,端的是行雲流水,他攤手道:“在下無非是仰慕兄台氣度,生了親近之心,看來是唐突了,害的大家都跟著緊張,實在是我的不是了。”語氣雖說透著遺憾,可戲謔調侃的意味更甚,說話間向身後幾人微微點了點頭,狀似道歉。
    楚暮雲原以為鳳歌既已點破自己身份,必定是要尋仇,可現在見他又為自己開脫,更加猜不透他的意思。其他的幾桌人看不下去紛紛拍案而起:“你這小子也太囂張了些,這位公子誠心待你,你卻要刀劍相向!”
    楚暮雲劍鋒又往前送了幾寸,馬上便要抵著鳳歌的喉嚨,他寒聲說道:“我雖不知你目的,但若再來糾纏,定不輕饒!”撤了劍,頭也不回的出了酒肆。
    鳳歌從頭至尾連姿勢都沒變過,此時才又慢慢坐回桌邊,拿起酒杯飲了一口,眯著眼睛盯著楚暮雲消失的門口。
    楚暮雲剛一走,旁邊的幾個漢子立刻都收起架勢正襟危坐,其中一個對鳳歌抱拳問道:“公子,屬下是否跟著他?”
    鳳歌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不必,我自有安排。”剩下的幾個人此時也沒了剛剛高談闊論的市井之態,對鳳歌的均是唯命是從的樣子。酒肆小老板悄悄藏在櫃台後麵出了口氣,他方才躲在這裏明明看到這幾個人手中暗器已經握在掌中,對準背對著他們持劍而立的那個人了,可在這時又見到那個美貌的紅衣公子暗暗擺了擺手,這些人才收了手。
    鳳歌一邊倒酒一邊自語:“有趣,真是有趣。”桃花似的美目中流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楚暮雲夜間便宿在一間客棧。
    他和衣躺在床上,劍就放在枕邊。多年來他從來沒讓這把劍離開過身邊片刻。
    下山之前和師父長談的那個夜晚,公孫玉雖不願透露當年斷手的原因,但他執意要問,無奈之下師父隻得如實相告,三十年前的恩怨便在楚暮雲心中紮了根,為報多年教授之恩,此次他便要為師父討個說法。雖然師父一力勸阻,自言早將當年之事看開放下,但見他固執的雙目便知多半是沒用的,也隻得隨他去了。
    十月初六,華山,鬆鶴老人六十花甲大壽,邀四方武林俊傑前往,江湖中人人皆知。
    楚暮雲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這裏,因此他不想在路上生出什麼事端來,誰知白天遇到個舉止行為都頗為怪異的鳳歌,不得不讓他生出幾絲提防之心。
    睡至後半夜,忽聽得窗欞有些微響動,他依然沒有動,隻是閉目躺著。
    片刻過後,便覺一道掌風襲來,楚暮雲立刻抓起長劍側翻下床,錚然劍鳴出鞘,與偷襲之人纏鬥在一起。
    由於夜色太濃,來人又穿著黑色夜行衣,即使如他這般目力,也看不清來人模樣。
    但此人武功並不高,與他過了幾招後,楚暮雲便一劍刺穿他肩膀,鈍響過後,便聞此人呻吟。大開的窗戶此時又一人閃了進來,幾乎是同樣的身形,同樣的招式,一聲不吭的便衝楚暮雲麵門而來,可剛等他要接招時,那人卻相當靈活立刻轉身躲避,一把抓住受傷的同伴,從窗戶躍了出去。
    很明顯,這是引他出去。楚暮雲又怎會看不出,可他轉念一想白天遇到鳳歌,晚上便遇襲,實在蹊蹺,便提劍追了出去。
    前麵兩個人輕功倒是不錯,於錯落閣樓間騰挪閃躍,楚暮雲緊緊跟著,卻並不急著追上他們。
    突然見前麵的人躍進一家緊閉大門的院子。
    他也隻得跟了上去。
    落在院中,便見一群夜行衣打扮的人瞬間從院中角落圍了上來,將他圈在中間,各個手中長劍對著他,青鋒映著月光,令人不寒而栗。楚暮雲持劍而立,卻不見一分懼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偷襲我?”
    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人立在台階上,帶著麵罩看不出容貌,聲音暗啞的說道:“自然是有人要殺你,我們隻是收了錢財,替人辦事而已。”
    楚暮雲此時明白過來,他們隻不過是江湖中的殺手組織,誰若有仇家,給了錢便會為人辦事,他們殺人沒有絲毫的理據。他第一時間想到是誰要殺他,難道便是白天遇到的那個鳳歌麼?
    現下多言無益,隻能殺出重圍。
    這些人比剛才在客棧偷襲他的那兩個武功不知高了多少倍,剛才的人,果然是餌。
    楚暮雲聽師父說過,這些隱於江湖中的殺手組織,暗中培植著眾多高手,但他們平時並不在江湖中走動,也從不參加各大門派間的比武切磋,因此各大高手排行中見不到他們的名字,可其實他們的武功遠在武林眾人之上,所以若是有金主來買凶殺人,自然傭金也是天文數字。
    這次能夠派出如此多的高手,可見這位來花錢買他命的人,真是出手闊綽。
    此次一共五十餘人,將楚暮雲團團圍住,這些人各個內力深厚,招式奇特,比當年南山七大門派的人武功不知強了多少倍。
    楚暮雲也隻是勉力能應付,若說突圍,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忽聽左後方劍鳴,楚暮雲隻得側身一避,堪堪躲過背後之人的一劍,若被刺中背心,必死無疑。
    這些人出手必是殺招,招招狠辣。
    立在台階上的人顯然是這些人的首領,片刻後見雙方依然纏鬥的局勢,啞著嗓子吼道:“五十人竟然連一個人都拿不住,都是廢物!”披風一除,便顯出清臒身形,瞬間便欺身而來。
    對於麵前的殺手已是勉勵應付,此人一加入戰局,楚暮雲更是捉襟見肘。
    這人武功更在眾殺手之上,手中一把匕首雖小卻鋒利非常,幾招之內,楚暮雲眼角便見了血,順著頰邊流下。
    在他即將脫力之時,忽聽高高門樓之上一人笑道:“嘖嘖嘖,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也不嫌害臊。”這聲音白天剛聽過,正是鳳歌。楚暮雲此時已是精疲力竭,心中暗道,若是要殺他的人是鳳歌,此時他又為何出現?
    那殺手頭子邊和楚暮雲過招,邊回道:“我們本就非名門正派,不講江湖中那一套!”桀桀的笑聲在四周響起,帶著幾絲諷刺。
    鳳歌立在門樓之上,指尖折扇飛轉,一身紅衣在夜風中極其張揚:“我平日裏雖也算不得光明磊落,卻也還沒無恥到你們這個地步。”
    此時,一人見楚暮雲正力竭之際,一劍刺中他左肩,登時他肩膀處殷紅一片。
    鳳歌見了,冷笑道:“好生無恥,便是連我這平日自認小人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話音未落便飛身而下,展開扇子護在楚暮雲身前,他的折扇扇骨乃上等玄鐵而製,扇麵繡著三枝淡粉桃花,描著灑金的暗紋,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楚暮雲此時身上已經傷了三四處,隻一雙眼睛依然是冷如寒冰。
    鳳歌盯著麵前的人,微微偏頭問道:“還撐得住麼?”
    楚暮雲沒有回答,此時他依然不能肯定鳳歌到底是敵是友。
    殺手頭子笑道:“既然你願意陪著他一起死,我便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