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烈的性子啊。”
    煙霧中突然衝出絲絲黑暗——不是煙霧，而是夜色一般如同綢緞的黑暗。林雨澤驚詫地看著那些黑暗吞噬了沒有散去的冰霧，而冷清寒完好無損。
    其實他也不認為那一下會殺掉冷清寒，他隻不過是憤怒了，憤怒這種被動的狀態，憤怒冷清寒的趾高氣昂，他不過是想要發泄。他知道冷清寒躲得開，他驚訝的是這黑暗的靈力——和貪狼的完全不同。
    冷清寒不在意地抖了抖衣裳，揮揮手讓聚過來的侍衛散去，繼續驅馬前行。
    林雨澤遲了兩步才跟上去，他看得到冷清寒嘴角的弧度，冷清寒什麼也不說。但是冷清寒知道，他給林雨澤的警告已經足夠了。
    的確足夠了。林雨澤不敢輕舉妄動，那股黑暗的靈力，讓他覺得膽寒。不僅如此，憑冷清寒的力量，他絕對能跟夜祁抗衡，甚至會因為那股詭異的靈力勝出，可是他沒有。他現在就像是故意在兜圈子，他給夜祁一些時間，卻又不足以準備完全，就像是貓戲老鼠。他要的是複仇，要的是他和夜祁的痛苦……林雨澤看著冷清寒嘴角的笑，突然明白一切都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走了近一個時辰，林雨澤終究忍不住。
    “你到底想怎樣。”
    這一次，冷清寒出奇地冷靜，也很正經地回答了林雨澤的話：“雨澤這麼快就忘了？”
    林雨澤搖頭：“你做這些隻是為了你的嫉妒？說什麼複仇，那是林雨轍和夜祁單方麵的事，與你何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與我何幹？”冷清寒的神色第一次，變得這樣凶狠：“你可知，從他出生那天起，我就把他捧在手心，我護著他，他善良，我便成為恭謙的人；他意在天下，我就費盡心力地和衛國、齊洛交好；他愛上了別人，我也可以放手讓他幸福。但是夜祁怎敢！他怎敢傷害雨轍！你知道我有多痛嗎？看著雨轍渾身是血地倒在那裏，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可是，天不負我。”
    冷清寒突然一笑，神色冷漠：“雨轍靈體尚在，命運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我召喚了你的靈體，隻要你死去，雨轍就會醒過來。最妙的是，夜祁愛上了你。這個天下我不放在眼裏，我從始至終要的隻有一人。他受了委屈，我怎能不為他出頭？縱然是傾覆天下，那又如何！”
    這是愛，沉重的、扭曲的、卻也悲壯的。
    冷清寒有錯嗎？他愛的人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要複仇，他沒錯。夜祁有錯嗎？他要的是一統天下為王，為權棄愛，他沒錯。但是天下蒼生有錯嗎？那些在戰亂中受到傷害的人有錯嗎？戰爭使然，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性使然，他們都沒有錯。
    林雨澤明白了，甚至能夠體會冷清寒的心情——因為他現在對冷清寒的恨，一如冷清寒對夜祁的恨。
    前行幾步，林雨澤淡然開口：“冷清寒，你沒錯，夜祁傷了林雨轍，你該去報仇。所以，總有一天，我也會來報仇。”
    他的話隻讓冷清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
    “再多恨一些、再恨深一些吧，林雨澤，你現在的心太不堅定，你成就不了神之眼。所以我會助你一臂之力，讓你，隕落為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