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眼中落砂
    夜祁回來的比安小貓說的快。就在林雨澤醒來的當天深夜，夜祁就站在了林雨澤的床邊。
    對於突然侵入的氣息，林雨澤不會像以往一樣毫無覺察，而是很快分辨出了來人是誰。
    “我吵醒你了？”看著林雨澤醒過來，夜祁有些歉意地低語。
    林雨澤搖搖頭，抓住夜祁放在子君身上的手，冰涼，應該是禦風回來的。這麼長的距離，他可以想象得到夜祁一路上的風風火火，不眠不休。
    “手好冰。”
    夜祁掀開被子，林雨澤自覺地往床裏側挪了挪。夜祁隻脫掉了外衫，一進床鋪，林雨澤暖暖的身體就纏了上來。他抱著夜祁，抵著他的額頭：“身體也好冷。”
    “一會就好了。”夜祁環上林雨澤的腰，渴望著林雨澤的溫度。
    “夜祁，你怎麼了？”感覺到自己腰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林雨澤敏銳地察覺到了夜祁的不正常。
    “那晚，你好冰，躺在我懷裏，就像是冰塊一樣。”夜祁的語速很慢，所以林雨澤能夠聽見他語氣中清晰的悲傷和害怕：“我從未怕過什麼，原以為害怕是種可悲的情緒，可是……我等了三天，你沒有醒過來，依然是冰冷的……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害怕。”
    林雨澤抱緊夜祁的頭和肩膀，親吻他的額：“已經沒事了。”
    夜祁仰起頭，親吻林雨澤的唇，一下下地淺吻，有種小心翼翼的情緒。片刻後，他撫摸著林雨澤的臉頰，笑道：“嗯，睡吧。我好累。”
    “嗯。”
    兩人相擁而眠，初夏的夜溫度宜人，適合安睡。
    第二天，夜祁重新偷偷出城，然後和玉兔他們一起凱旋而歸。
    整座凡城漫天鮮花，百姓夾道相迎，夜祁一身熾白的鎧甲，猶如從天而降的天神。他的身後是無數的士兵，他是天下的王。
    百米高空之上，林雨澤淩空而坐。有幾隻鳥兒在他身邊盤旋。林雨澤把小白放到自己的膝蓋上，笑著撥弄它暖暖的青色尾巴：“你的尾巴顏色是不是變深了些呢？”
    “嘎。”因為力量覺醒了。
    “嘎？”不下去嗎？
    “不了，在這裏看的更清楚些。”
    林雨澤摸著小白的尾巴，自言自語道：“我現在能聽到很多聲音，甚至我覺得自己能掌控很多東西。可是，有時候會像突然斷電一樣，什麼都感覺不到。暈倒後的這一個月，我一直清醒著，但是卻是在另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那種感覺，就像是行走在一個埋滿地雷的地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KO掉。大概是這個身體不屬於我的緣故，看來什麼時候還是要去齊洛一趟。”
    “嘎。”玉兔來了。
    林雨轉身，看著腳下踩著絲絮般雲霧的玉兔。
    “你不是應該接受百姓的鮮花，手舞熒光棒來個完美落幕嗎？”
    “你的力量覺醒了。”玉兔直奔主題。
    “隻是一部分。”
    “已經足夠了。”玉兔動動手指，那團雲霧就變作了一個單邊扶手的高腳椅。玉兔這陣勢是要長談？林雨澤聳聳肩，肩上的小白一聲長嘯，周圍的飛鳥便四散飛離。
    “林雨澤，告訴我，如果夜祁算計你，你還會追隨他嗎？”
    “什麼意思？”
    “在離國的時候，夜祁曾經問莫一要怎麼做才能讓神之眼發揮最大作用。而洛紮城那晚，如果夜祁真的想，絕對不會讓你被困在城中。如果他願意，隨時都能衝進去救你。可是結果是，他顧全了他的大局，也得到了沃楚的民心。更加成功的，是你的覺醒。冒著失去神之眼的風險，夜祁得到了相應的回報。”玉兔臉色嚴肅：“我知道你一定也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對不對。”
    林雨澤不否認地點點頭，好一會，才對玉兔說道：“我在現世二十幾年，一直過得很孤單。我需要一個人來陪，而我選擇了夜祁。至於那些國家大事、天下一統，對我來說是很虛妄的東西。當然，我也不會像傻子一樣咬定就不回頭，隻要夜祁不負我，這個天下，我願為他搶奪。”
    玉兔搖頭笑了笑，笑容中帶著憐憫和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她站起來，雲霧重新聚集到她的腳下。
    “我以前說過夜祁是個好情人，但是，我忘了告訴你，他絕對不會是個合格的老公。”
    玉兔離開了，林雨澤站起來。腳下，鮮花鋪街，到處都是豔麗的色彩。那個世界一片繁華，是屬於夜祁的王國。而他其實更願意像這樣，安靜地置身事外。
    可是他不會後悔，而且玉兔說的，林雨澤都明白。
    “我們回去吧，小白。”
    “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