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嘴唇一點一點地擦去蘇煌臉上身上的血跡，總覺得這樣的情景很熟悉。
    “為什麼要回來！”
    他撥開我的手的動作明明那麼吃力卻仍舊勉強自己，用埋怨不甘心的眼神瞪著我。即使是嗬斥卻有氣無力，反倒讓自己咳嗽了起來，又是一縷血絲順著他的嘴角落下。
    我歎了口氣。
    “為了我，值得嗎？”
    “隻要能讓你們彼此遠離對方的生活，就值得。”
    “甚至不惜一切？你差一點就沒命！”
    “為了你，無所謂，”蘇煌慘笑了一下，抬起眼看向立於一旁的黑衣男子，“何況，如果是死在他的手裏的話。他要我的命，我可以給。”
    我很生氣。
    生自己的氣、生蘇煌的氣。
    我氣自己沒用，更氣那個沒心沒肺的老爹竟然會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不過是跟一個陌生人打交道而已，或許我與此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瓜葛，然而那都是過去了，更何況我根本什麼都不曾記得。那男人對我並沒有任何殺意不是嗎？就隻是不想讓我們彼此存在交集，隻是為了這種理由而已就不惜舍棄自己？蘇煌的命，何時如此卑微？！
    “你想找死我管不著，但你有問過我，我需要你這麼做嗎？”
    心裏煩悶，說出來的話無比刺耳。蘇煌臉色一片煞白，想說什麼，卻突然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小蘇，你怎麼能這麼說……”桃花囁嚅著插了句嘴。
    我再也看不下去，衝那黑衣男人道：“如果你願意替他療傷並放他們兩個人離開，我就跟你走。”
    “蘇天空！”
    蘇煌從未對我大小聲過，可見此時是真的動怒了。但我顧不了這麼多，像你這種男人並不適合做聖母你知道嗎？聖母這種並不怎麼討人喜歡的東西，還是留給我做吧。做聖母也好、扮壞人也好，我何德何能，讓你為我考慮到這種程度。
    將蘇煌推給桃花，我衝那黑衣男子道：“你叫青？”
    他眸光一閃，似乎沒想到我會叫出他的名字。
    當然，我並不是真的認得他。
    “我要讓桃花毫發無傷、讓老爹安心養傷，你做得到嗎？”
    他點頭，冷硬的表情慢慢鬆動：“隻要你跟我走。”
    “那是自然，畢竟是交換條件麼。”
    “素。”
    一個帶著鬼麵具的清瘦男子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彎了彎腰，朝青行禮。隻不過一瞬間，鬼麵男連同蘇煌和桃花的身影便從我眼前消失了。我下意識地伸手虛空抓了一下。
    青道：“不用擔心，素將他們送回了淩陽鎮。”
    我點點頭：“如此也好。”
    他不再說話，視線在我臉上遊走良久，最後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臉頰，薄唇微微揚起一個並不容易被察覺的弧度。
    “走吧。”
    他打了一個呼哨，一頭足有兩米長的巨狼踏雲而至。隻見它垂下頭、曲起前腿半趴在我們麵前，偷偷地轉動著灰色的眸子看我。
    我從未見過奇珍異獸，會飛的狼更不用說了，但卻並不好奇，畢竟我甚至可以很快接受蘇煌和桃花並非人類的事實。
    “他叫蒼。”
    青說著扶我上了狼背，巨狼淩空而起，騰雲駕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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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院子裏整理高牆下爬滿了金銀花的架子。
    妖族的空氣是潮濕且陰暗的，我隻不過撒了一把種子而已，並不期待它會成活，卻沒想到並不適合這種氣候的植物竟瘋長了起來，轉眼間綠色的植株已經盤滿了我隨手搭建起來的架子。
    或許是因為妖族土壤肥沃的原因吧，翠綠的植株茂盛地生長著，成長的速度驚人，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會開滿整個院子吧。這些花草多少為平時閑閑無事的我添了幾絲樂趣，每日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跑來看看長得如何了。依著這個勢頭，隻怕一不小心就要錯過了它們開花的時候。
    終於整理好花架，我呼了口氣，淨了手，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木桌上放著點心和茶水，我喝了口茶，隨手拈了一塊荷葉餅慢慢咀嚼著。並不餓，隻是不知道接下來除了吃還能做什麼而已。
    就這麼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了會兒點心喝了會兒茶，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把視線落在陰影處的那人身上。
    青靠著院子的拱門站在那裏，看到我看他，如我所預料般，下一秒便轉身走了。
    我歎了口氣，伸開四肢向後躺進藤椅裏。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總是在遠處觀望，他到底在想什麼？
    自我來到妖族算起來已經將近一個月了，雖然最初他甚至做出想撲倒我的舉動，但過了兩三天的樣子，就像是對玩具已經不上心了一樣，不再靠近我了。這種冷淡與他之前大肆周章甚至傷了蘇煌的行為對比，實在是太過可笑了。
    這麼說也不對，起碼並不是像玩厭了的玩具一樣扔掉不管，他有時候還是會在遠處觀望，不是監視，而是觀察。
    我不懂他，更不懂我自己。
    他親近的時候，我竟覺得理所當然，但卻又下意識地排斥，矛盾得讓我覺得自己很奇怪。
    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疑惑，我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用什麼衡量我。
    他從最初就很少和我說話，而現在這種保持距離的時候，更不可能有任何的交流。我不懂他，不懂他帶我來這裏的原因，更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這種微妙的曖昧態度，讓我在妖族並不好過。
    忘記說，這個男人，是妖族的王。
    王什麼的，多少還是會有幾個後宮的——男人女人都有。
    如果這是一個正常向的小說，我身為一個男人或許並不會成為後宮們的眾矢之的，然而你們要知道，這隻是一個全民搞基的YY世界。
    所以，我很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