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城裏，王二將馬車停在驛站，自然是優先帶著我和桃花往他向往的夜來香跑。隻是相較於他的興奮，我和桃花卻是興趣缺缺，一路上隻顧著在街道兩邊各種店鋪前徘徊。
    “我說，你們動作快點啊，”王二拖著我的胳膊用力向前拽，“待會兒有的是時間逛，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先去夜來香嗎？”
    夜來香夜來香……你眼裏除了夜來香沒別的了嗎，路邊的妹子一個賽一個的漂亮竟然沒往眼裏去，這世界上的GAY怎麼遍地都是啊淚……
    被王二一路拖著，走了不多久，一股濃鬱的脂粉味撲鼻而來。抬頭看去，一棟花裏胡哨的樓房出現在眼前，遠遠便看到門上匾額閃瞎眼的三個燙金大字：夜來香。
    之所以說遠遠看到，是因為附近已經嚴重交通堵塞，人頭攢動，嘈雜如同菜市場。
    “唉，你看看，都怪你們磨磨蹭蹭的！”王二一邊重複著擠進人群再被人群擠出來的動作一邊嘴裏碎碎念，“這麼多人來看美人，排隊得排到什麼時候啊！”
    我往嘴裏塞了一顆栗子，往人少的角落裏一蹲。
    為了避免被踩死的慘劇發生，我還是在這裏等吧。
    旁邊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轉頭看去，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趴跪在我旁邊陰暗的角落裏，嘴裏伊呀呀呀地說著什麼，手不停地比劃著，是個啞巴乞兒。
    啞巴啊……
    我靈機一動，頓時腎上腺素上升，興奮起來。把包栗子的紙袋塞進懷裏，也開始動手比劃。兩個人你來我往地交流了半天，桃花走過來看了會兒，驚訝道：“小蘇，你懂啞語？”
    我比劃完最後一個手勢，舒了口氣，掏出栗子邊吃邊道：“還好吧，隻不過給他唱了一首小虎隊的《愛》。”
    “小虎隊是誰？”
    “小虎隊你都不知道，就是……”呃……是誰來著？
    桃花看我神色，知道我想不起來了，也不再追問：“這麼多人，王二大人排隊還不知要排到什麼時候，我們去旁邊的茶館等吧。”
    我點點頭，也好。
    抱著栗子站起身，身後的乞丐眼淚都掉下來了——什麼人啊，問你要點吃的你丫連個銅板兒都沒給，白跟你比劃半天了！還向天空大聲呼喚我愛你……愛你個頭啊！
    我自然沒發現某人的內心獨白，跟著桃花往附近的茶樓走。
    人群依舊擁擠，有人擦肩而過，肩膀碰到了肩膀。我往旁邊靠了靠，微微垂了頭側身而過，鼻尖捕捉到一縷淡淡的蓮花清香。
    抬頭朝身後看去，方才走過的男人白衣勝雪，頎長挺拔的背影高貴而孤傲。身旁一紅衣男子亦是一身鶴立雞群的氣質，大庭廣眾之下竟毫不在意地與之攜手而行。
    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知為何看到那十指相扣的手指，竟覺得無比刺眼。
    這樣的兩個男人，明明隻需一眼就會被吸引住眼球，然而周圍的人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眼神未曾落在他們身上半秒。
    我正奇怪，肩膀被拍了一下，回頭，是桃花。
    “看什麼呢？”
    “好奇怪啊，那兩個……”
    手指向對麵，我愣住了。那一白一紅的兩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哪裏還有蹤影。
    桃花順著我的手指看了看：“那裏有什麼？”
    “……”我愣愣地收回手，搖搖頭，“不，沒什麼……”
    是我眼花了嗎？
    我摸了摸鼻子，搖搖頭，跟著桃花進了茶館，隻是那蓮花的清香卻像是深入骨血中一樣，一直揮之不去。
    大概，並不是眼花吧……
    隻是那仙一樣的兩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普普通通的小城呢？
    枯坐了半天，栗子早已被我和桃花瓜分幹淨，連茶水都上了五六次了，王二才一臉悻悻地鑽進茶館一屁股坐了下來。
    倒了一杯水狠狠喝了一大口，王二咬牙切齒道：“就差一步啊，就晚了一步啊！”
    “什麼晚了一步？”我靈光一閃，嘴角上揚，幸災樂禍起來，“怎麼，美人沒看到？”
    “枉費我惦記了這麼多天啊，剛剛簡直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那老鴇竟然說美人剛走！我忙活這麼半天容易嗎？！”
    我拖著下巴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看了有什麼用，頂飯吃？”
    桃花笑著調侃道：“秀色可餐，興許還真能頂飯吃呢。”
    王二翻了個白眼，憤憤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怎麼知道我的痛苦！”
    “得了吧，隻不過是長得好看點而已，相公館那麼多美人，三天兩頭往裏頭紮，你還沒看膩啊？”
    “那怎麼能比……”
    “怎麼不能比？話說回來，夜來香老鴇就這麼容易放兩個頭牌走？”我的八卦神經興奮起來，“這才幾天啊，還是說哪個王孫貴族花錢贖人？花了多少錢？”
    “什麼啊，都是傳言，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人家哪裏是什麼頭牌相公的，人家是來找人的。在這住了幾天，人沒找到就走了。”
    “找人到這裏找？”我朝對麵夜來香努了努嘴。
    “聽說找的人是個美人。你來沒多久不知道，咱們這兒，方圓幾十裏的美人咱們夜來香的老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找誰啊？”
    “我哪兒知道，”王二不耐煩地擺擺手，“不說了，白忙活半天太心煩了，咱們還是去幹正事吧。”
    我一臉鄙夷。你還知道有正事呢，都快紮進BL的深坑裏出不來了喂。
    付了茶水錢，我跟桃花笑嘻嘻地調侃著王二離開了茶館，笑鬧間完全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故事即將展開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