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孤有些尷尬又覺得溫暖，那手粗糙，卻親切。
    抽了抽鼻子，他趕緊轉移話題。
    “早就聽說渝錦一帶山脈繁多，就是沒想到不到半天就迷路了。”
    “那進山口不是有帶路之人嗎？”王老漢納悶道。
    夜孤氣息一滯，差點被玉米粒噎到，趕緊咳嗽兩聲，尷尬道：“我錢花光了……”
    首次出門，原來是“年少不知窮滋味”，在錦城的碼頭著路後，他就把所剩無多的錢都換了糧食。至於水山，不知道誰說的，山中到處都有。
    他計劃美好，以為走山路隻用得著兩條腿，沒想到事到臨頭，還有這帶路的花銷。
    “這群沒天良的！”王老漢大怒。
    “不是這樣，是我不好意思讓他們白帶我一趟，撒了謊說我走過。”
    隻是這打囧臉充胖子的作為實在要不得，若不是運氣好，現在還不知是何情景。
    “哎呦，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小娃娃，”，王老漢聽完眼睛就是一橫：“你可知這山裏頭每年都多少人不知所蹤，算你小子運氣好，碰到了我王老漢。”
    說到這裏，王老漢想起另外一事：“你怎麼滾到我玉米地裏來了，可唬了我一跳。”
    “哈，我腳滑摔了一跤”，夜孤臉上不由紅了又白，這烏龍鬧得也算是肝膽俱裂，他回頭瞧了一眼門邊豎著的“凶器”，不由一陣腿軟。
    王老漢看到他的小動作，有些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誤會誤會，那平時都是用來趕那些畜生，小兄弟你不知道這山裏頭的野獸不僅鬼精鬼精的還凶猛得很……”
    這時，天際一道閃電，沒把啃著玉米的夜孤給嚇噎著，倒是將王老漢給嚇得心有戚戚焉。
    “怎麼了”，夜孤摸摸自己的臉，他還隱約記得昏迷前的那聲“有鬼”的大叫，不過彼時烏頭垢麵還有緣由，此番醒來身上差不多打整地幹幹淨淨，誰料到還能見著這番神色。
    夜孤隱隱察覺，那不是一般的害怕恐懼。雖然認識短淺，但是就這麼一個樸實的山裏人，理應無懼風雨鬼神，又怎麼出現這樣的表情？
    那是餘悸，卻不是對他。
    雨水仍然磅礴，夜孤可以感覺到因食物而升起的熱量正在一點點的消散，從腳踝一寸寸竄上來的濕冷讓他不禁抖了抖。
    “哎呦，這人老了果然是變囉嗦了”，王老漢趕緊敲了敲煙槍：“小兄弟還是趕緊睡，放心，等你身體好了老漢才會放你上路。”
    “老伯……”看著老人不給人答複時間的犀利轉身，夜孤未說完的話隻能統統化為兩字：“謝謝”。
    這一夜睡得極是香甜，起先腦海裏還有似小曲般的雨聲回旋，漸漸地意識隻剩一片漆黑……
    深眠是件及其美妙的事情，即使醒來的瞬間並不是那麼美好。
    夜孤是被悶醒的。被一隻碩大的白菜包子悶醒的。
    事情像是重演，夜孤睜開眼，入目的又是缺了一顆門牙的“阿呆”。
    他正在把手裏的包子往夜孤嘴上塞，嘴巴裏冒出一如既往的甜美嗓音：“小哥哥，吃……”
    然後在夜孤想開口的第一時間，如願的達成了目標，將菜包子狠狠塞入了夜孤的嘴巴裏。
    而很快除了那譬如女童的甜美聲音，夜孤又對阿呆有了進一步的深入了解。
    這個孩子很善良，很堅持。
    善良很美好，堅持很讓人頭疼。
    待洗漱完畢，夜孤飛快自阿呆手中拿走了包子，三兩口狠狠吞下了肚子。
    那是夜孤第一次知道，原來包子也可以做凶器，他覺得自己的見識又廣闊了不少。
    看到夜孤吃完了自己送來的包子，阿呆很高興，然後又跑進了廚房。
    這時，拎著一籃子蘑菇的王老漢正跨進小院，轉眼看到拿著兩個包子的阿呆，頓時一聲怒吼：“小崽子，不準吃了。”
    “給，給小哥哥吃……”阿呆有些委屈，夜孤趕緊站出來解釋。他有些不解王老漢的嚴厲，阿呆看上去正是十四五歲正長身體的年紀，多吃點不算什麼。
    誰知，王老漢卻是歎了口氣：“你是不知，這孩子他根本不知道飽脹，對著食物假若不阻止那就是有多少吃多少……”
    夜孤一驚，卻不好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