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8 死生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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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奶奶在無可奈何的要求張起靈一定要對吳邪好,不單是張起靈一愣,吳邪也跟著一塊的發愣,楞了足有一分多鍾,吳邪又羞又愧的反應了過來,他快步上前扯開了奶奶的手,同時嘴裏嘀咕道,“奶奶,你怎麼說這話,我這麼大人了,還能不會照顧自己,何須旁人對我好。”
吳奶奶一邊慈愛的撫摸了吳邪的短發,一邊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張起靈看,張起靈此刻腦筋是趨於半糊塗半清醒,往日記憶一點一滴的往外冒,他在亂七八糟的思想裏給了吳奶奶一個滿意的答案,“我自然會對他好。”
吳邪心裏既慚愧又難過,他算是吳家的孽子,很是對不起列祖列宗,緊緊握住奶奶的手,吳邪竟然想哭,聲音也帶了哽咽,帶著哭腔叫了一聲,“奶奶!”
吳奶奶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什麼沒見過,也都看開了,如今愛孫執意要如此,丈夫又整日裏活的神遊天外,她真是想不開也要強迫自己想的開。
正在此時,忽然門簾子一掀開,狗五爺提著一個鐵桶走了進來,同時也帶進了一股子寒氣,他興高采烈的舉高了鐵桶子,“看,今兒個有鮮魚吃!”然後他方才看到吳邪,張起靈。
僅僅隻是怔了一下,他又很高興的說道,“哎呦,你們倆小子今兒個也有口福了。”
吳邪感覺爺爺不大對勁,到底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他隻是很好奇的反問道,“爺爺,你什麼時候愛吃魚了!”
狗五爺將魚桶放到炕邊的地上,他盯著桶裏麵的魚自言自語的說道,“什麼時候,一直都愛,一直都愛……”他的手抖了一下,緊接著直起身子,他愉快的發問,“怎麼不帶齊麟來,我都還沒瞧過長什麼樣兒呢。”他隨即遲疑了一下又問,“成的像誰?”
這下難住了吳邪,他可瞧不出來長的像誰,不過越來越漂亮倒是真的,他思索著回答,“像誰?哦,我瞧好像有點像張大佛爺的意思。”
然後屋子一下子靜了,張起靈在一旁緩緩搖了頭,“不像,應該像我。”
吳邪瞪著眼睛,“啊?”他極力反駁道,“胡說,他骨頭架子大著呢,將來指定像張大佛爺……你想起什麼了?”
張起靈並未完全想起,隻不過跟過電影似的,對以前有印象,所以此刻他實話實說,“好像想起了一點。”
吳邪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他激動的抓住了張起靈的袍子前襟,“真的,你全好了?”
張起靈老實答道,“想起一點!”
吳邪對於一點也是非常滿足的,得意的一拍巴掌,他歪著腦袋笑,“這真是一件好事情,我們要慶祝。”
狗五爺穿了一件黑色皮袍子,還帶了皮帽,按理講是非常的保暖,可是在湖北垂釣時,冬天的風是非常殘酷的,此刻也是一身都是冷的發抖,吳奶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一把將他按在炕上坐下,吳奶奶用被子裹住了狗五爺冰涼的身體,“你到底是圖什麼,差點沒凍僵了。”
狗五爺也不生氣,一個勁兒的衝吳奶奶微笑,吳奶奶忽然感覺心酸,咬著嘴唇硬是將嗔怪的話吞到了肚子裏去。
晚上果然是吃魚,一家四個人圍著火爐子吃的熱火朝天,可謂其樂融融,做飯的乃是同村的一個大嫂子,家裏人多,就來這兒幫忙幹幹活,賺幾個銅板,晚上就回去。
魚很鮮美,味道剛剛好,張起靈吃著吃著,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親似乎格外的愛吃魚,想起來並沒有說,他伸手從鍋裏撈出一尾半大的小魚,轉手放到了吳邪碗裏,吳邪看著碗裏麵的魚,抬頭對他笑了一下,吳爺爺看在眼裏,心裏有點百感交集的味道。
這一頓飯吃的十分美味,而且熱烘烘吃出了一身的熱汗,吳邪收拾好了碗筷,便拉著張起靈到裏屋去跟爺爺奶奶說話去,狗五爺的好像挺開心,反正一直都是在笑。
張起靈,狗五爺坐在炕邊的矮桌旁,吳邪則偎著奶奶坐到了火炕上,火炕燒的很旺,幾乎有些燒屁股,扯了扯被子墊在屁股底下,吳邪拉家常的說道,“爺爺,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想過了年再走。”
吳爺爺正閑閑的抽著旱煙,聽了吳邪的話,悠悠吐出一口青煙,他和氣的說道,“那好呀,我們這兩年在這過年都沒年味了,你們一來反倒是熱鬧了。”
吳邪不想讓爺爺知道自己是來避難的,他順著爺爺的話往下說道,“就是,每年你跟奶奶都不回去。”
煤油燈光很暗,吳邪瞧不起楚爺爺的表情,反正停聽著好像是時時刻刻都很開心,吳邪不想打擾爺爺奶奶休息,自己也是白天趕了一天的路,著實是累壞了,心不在焉的又聊了一會兒,便又拉住張起靈回了後院。
吳邪張起靈這樣便在冒沙井暫時的住了下來,平時過得挺閑,四處亂逛,要不就跟狗五爺去湖邊垂釣,張起靈手勁兒很大,能一掌拍一個冰窟窿,用起來很方便,如果實在是無聊的狠了,倆人還會結伴跑到長沙縣城區,不但可以過過嘴癮還能過過眼癮。
日子過的飛快,臘月轉眼過完,在三十這天,吳邪獨自站在院裏望著四周紅紅春聯,心裏感覺到美滋滋的,他想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冰涼的空氣打在臉上,抬手看了看手表,吳邪無所事事的想,二叔他們在幹什麼?
抬頭看看漸漸西墜的殘陽,吳邪忽然轉身進了東廂房,東廂房裏麵熱氣哄哄,是奶奶跟那個女傭在準備年夜飯,地鍋蒸籠落得挺高,白色蒸汽呼哧呼哧的往外溢出,整個屋子籠罩在了這白霧裏。
吳邪隔著白霧去尋找奶奶,最後他看清楚了,奶奶正坐在一個小矮凳子上擺弄一條很大的活魚,魚兒沒並沒有死透,不時蹦躂一下,嚇了吳奶奶一跳。
吳邪穿過白霧走過去蹲了下來,“奶奶,我來。”
吳奶奶把手中的剪刀翻了過來拚了全力去巧魚頭,“不用,馬上就好。”
吳邪看奶奶這陣仗倒是挺熟練,不由得就想耍嘴皮子,“奶奶,你什麼時候會殺魚了,弄了兩次也就會了。”
吳邪歪著頭笑而不語,忽然張起靈走了進來,他站在門口往裏望去,“吳邪,爺爺找你。”
吳邪扭臉笑著應了一聲,很歡快的跟隨張起靈出去了,出了東廂房,直接進了堂屋,屋內照例擺著一個大火爐子,上麵放著一個大鐵茶壺,正撲哧冒著白煙,滿屋酒香,吳邪了然的一笑,邁步來到爺爺身邊,隨即挨著他坐了下來,“爺爺,我陪您喝兩盅。”
狗五爺正有此意,笑眯眯的從旁邊茶幾上拿起了兩個小酒盅,遞了一個給吳邪,“好。”然後他超張起靈一擺手,“你也來坐。”
廚房的菜還沒準備好,爺仨便在這痛快的喝起了小酒,小酒喝著,小話說著,暈暈乎乎的吳邪也不知道爺爺都嘮叨了什麼,總之全是醉話,人沒醉,話卻是罪的。
暖酒在肚子裏熱氣騰騰,吳邪小臉紅撲撲的去看爺爺,然後他笑了,“爺爺,你怎麼在這兒睡覺,來,我攙你進去。”
醉醺醺的伸出了胳膊,吳邪試圖要去攙扶爺爺,然後他的手臂被張起靈攥住了,吳邪狐疑的看著張起靈,“嗯?”
張起靈看著吳邪,單是看著,看了一會兒,他說道,“爺爺好像是沒了?”
吳邪笑著說道,“小哥,連你也喝醉了,我爺爺不是在這兒坐著呢,你瞧,他還笑呢!”
張起靈不鬆手,他拉住吳邪的手慢慢的探向了狗五爺的鼻端,吳邪感覺這動作挺好笑,過了一會兒,他笑不出來了。
狗五爺的死非常意外,就喝了幾杯白酒,他的死因無論如何都是莫名其妙,吳邪難以置信,就在大年三十天還沒黑透,爺爺就忽然沒了。
茫然的看著外麵的靈堂,吳邪到了此刻仍是難以置信,他跟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身不由己的讓自己忙,老家的辦喪事的規矩他是一點不懂,好在父親,母親,二叔,三叔,就連著解連環,陳文錦也都回來了,所以一切辦的都是有井有條。
所謂子欲養而親不待,吳三省在喪禮上哭的死去活來,恨不能把父親給哭活過來,吳邪也哭,全是應付的哭,沒哭出眼淚來,不是不傷心,是他腦筋忽然轉不過彎來。喪事辦的非常隆重,因為狗五爺算是冒沙井最有出息的人了,落葉歸根最終還是埋在了吳家的老祖墳裏。
吳邪一身重孝呆站在狗五爺的新墳前,不發一言,定定的隻是看石碑上麵的字跡,送喪的人成群結隊的來,又重新成群結隊的走,吳邪不走,就那樣站著,沒人去在意他,吳家的人都在忙著應付客人。
張起靈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非常用力的摸了一把,他試圖去安慰吳邪,“吳邪,有我呢!”
吳邪轉臉對他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沒事,我就是想不通,怎麼會忽然就沒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猛然停了一下,“小哥,我好像記得爺爺最後說要去赴約,你說他在赴誰的約。”
張起靈心裏知道,嘴上不願意說實話,他隨口扯謊道,“不知道。”
吳邪長長歎了一口氣,他望著石碑沮喪的說道,“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張起靈若有所思的也去看石碑,又緊緊捏了吳邪肩膀一把,他遲疑而柔和的說道,“爺爺的確去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