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離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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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霍玲,吳邪是沒有什麼特殊感覺的,擱在以前他可能會抓住張起靈嚴刑逼供,然而倆人走到今天生死相依的地步,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他已經全心全意的相信小哥了,不會在生出分毫的懷疑之心。
張起靈依然是忙,白天一天的見不著人,及至晚上必定是灰頭土臉的歸來,吳邪洗漱更衣很細心的伺候他,也不多問,橫豎自己是正經的忙完全的幫不上,自己要做的就是小哥回了家有口熱飯吃,有個熱被窩睡。
小院子雖然租金便宜,然而卻是時常的缺水少電,好在處於格爾木隱秘嘈雜區,很容易的奪人耳目。
張起靈有了常駐的打算,一下子交了半年的租金,他這裏交的痛快,吳邪心裏可是沒底兒,自己在杭州可是有爹有娘,猛一下子的能夠失蹤半年,難保家裏不掀翻天。沒底兒歸沒底兒,他決計不會放下小哥獨自回杭州。
今天的張起靈格外的悶,徹底的成了一悶油瓶子,沉沉悶悶的吃了晚飯,便正襟危坐在臥室凳子上發呆,腰背直挺,倆手放在大腿上,麵無表情,深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是一副正正經經的發呆模樣。
吳邪收拾好碗筷便掀簾子進了臥室,見張起靈白色綢緞睡衣端坐在凳子上跟一透了明的玉雕似的,冰冰冷冷很不真實,又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彎腰在床沿上坐下,吳邪笑道,“小哥,院子裏有隻貓一瞧見你就喵喵的叫,說實話你這幾天該不是去刨墳挖墓了吧?渾身的死人氣。”
說完這話吳邪有些後悔,因為張大佛爺的情況他到現在完全的不知情,活著還好死了的話,那剛才這玩笑話不就是跟刀子似的在剜小哥的心,然而也不全是玩笑話,真真的有隻黑貓總躲在自家院子裏,一瞥間張起靈必定嗷嗷的亂叫,聽著著實瘮人,吳邪還在想著如何將它趕走,感覺太不吉利了,晦氣!
張起靈將目光慢慢轉向吳邪,欲言又止的扯了扯嘴角,也沒說出話來,身子後躺,他倚在了後麵土胚牆壁上,這房子外麵瞧著是青磚,裏麵一層則全是毛培,連石灰也未刷上一層。
在後麵黃撲撲的映襯下,張起靈慘白的臉,月白的衣服,黝黑的眼睛,越發顯得冰冷。吳邪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小哥,張大佛爺怎麼樣了?來到這兒了,也沒聽你提過?”
垂下眼眸,透明白玉雕似的張起靈終於開了口,然而話裏麵帶了寒氣,“火化了。”
吳邪一怔,隨即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張起靈跟前,一把將對方腦袋摟到了懷裏,他腦子裏飛快的盤算著如何來安慰這悶油瓶子,然而一切都是徒勞,說什麼都沒用,眼下隻有用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將對方暖熱。
雙手慢慢的使上了勁兒,吳邪嘴裏呢喃道,“小哥,別怕,你還有我呢?”
張大佛爺的確是已經死了,死的還很慘,張起靈不願回憶那一幕,父親的骨灰在狗五爺那裏,狗五爺現在萬念俱灰什麼打擊也經不起了,他不願吳邪去見自己的爺爺,狗五爺需要自己一個人冷靜。
張起靈將腦袋整個埋在吳邪腰腹出,他貪婪的吸取著對方的每一點溫暖,及至自己的臉上有了血色,他的腦袋也逐漸清明起來。
他知道自己還要去完成父親沒完成的事情——尋找遺失的西王母城,那裏有長生的引子,一種玉石。
在理智上,張起靈明白自己是不應該去的,因為必定是九死一生,長生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自古隻有王侯將相才想著長生,普通百姓日子過好就不錯啦,再說倘若人人長生不死,天下豈不亂套,到時群魔亂舞,真成了地獄。
然而情感上他又必須去,父親因此而喪失,可以說是不明不白,作為張家唯一的男人,他必須去完成父親未完成的事業。
雙手推開吳邪,他站了起來,抬手撫摸了對方的臉,周圍寂靜無聲,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吳邪閉了眼,他很享受小哥帶給他的撫摸接觸。
倆人身材相當,其實吳邪還要高出一點點,張起靈頭向前一靠,額頭相貼廝磨,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張起靈忽然伸手攔腰一抱,將吳邪抱到了木板床上。
伏在吳邪上麵,張起靈久久的看不厭,白白幹幹淨淨的麵容,黑溜溜的眼睛,連著眉毛長的也尤為動人,末了張起靈低頭親一下,抬起腦袋接著看一會兒,然後低頭又是一下。
吳邪知道小哥不對勁,他想,也許是父親去世刺激了,很自然的閉上眼睛他全身心的去感受小哥帶給他的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兩腿很自然的纏上了對方的腰肢。
這個夜晚過的很不真實,小哥在他身體裏橫衝直撞,反過來複過去的做,總也不夠,一次後是硬,再一次還是硬,總是硬,仿若在風暴的大海上,一浪又一浪的襲過來,吳邪就在這種波濤駭浪裏搖晃著直到天亮。
吳邪天快亮時才合了眼,然而朦朦朧朧的也睡不踏實,一個勁兒的做夢,夢裏麵鬼怪蛇神,魍魎鬼魅,什麼都有,嚇得他一個勁兒的跑,一個勁兒的尋找小哥,終於找到小哥了,然而小哥並不理他,淡淡的瞧著他,末了一個轉身竟然就此離去。
一個冷戰,吳邪從夢裏驚醒了過來,單手撐床做了起來,他四處瞧了瞧,陽光已經柔柔和和的透過木窗棱子撒到了床上,一格一格的小方框子飄在白底藍碎花的薄被上。
搓了搓臉,他徹底的醒透了,渾身汗漬漬的非常不舒服,額上碎發都濕糯著貼了皮膚,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未見小哥,他想可能又忙去了,床頭抽出睡衣在身上胡亂擦摸一通,光裸著身子他趴在床上四處翻找衣褲。
還未等他穿戴整齊,一個小姑娘閃了進來,嚇得他一下子又躲進了被窩裏,他驚恐道,“你怎麼在這兒?”
小姑娘一身白衣黑褲騎馬獵裝,大腿處跟喇叭似的頗為寬鬆,脖子上係了一條紫色絲綢圍巾,齊劉海,腦後則是燙發紮在一起,一串黑香蕉似的的倒扣在後腦勺上,是一副極為摩登的打扮,不是霍玲又是哪位?
霍玲嫣紅的小嘴一撅,不滿道,“你當我想來,要不是阿坤讓我看著你,我才不來呢?”一麵說著,一麵拿著兩隻大眼睛上下的審視著吳邪。
吳邪被她看的發毛,身上也並不是沒有穿衣服,是以頗為大方的掀開了被子,隨她看個遍,他知道霍玲嘴裏的阿坤就是小哥,故而他看著對方問道,“阿坤讓你看我什麼?”
霍玲清亮的眼睛透出了悲傷,聲音也瞬間低了下去,“他們要去塔木陀西王母城,不肯帶我一塊,讓我留下來……”
她話還未說完,吳邪連滾帶爬的踉踉蹌蹌的來到了她跟前,一把抓了她的手,“塔木陀是哪裏?遠不遠,有沒有危險?”
霍玲很煩躁的甩了他的手,徑自走到床邊做了下來,瞥了眼床上的狼藉,她憤憤然的開了口,“當然遠了,都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個地方,一大群人就急慌慌的出發了。”
吳邪完全呆住了,赤著白生生的雙腳踩在青磚地上,滿腦袋的枝枝杈杈,愣愣的看著霍玲,他漸漸的反應過來,這樣想來了,小哥昨天的反常完全的對應上了,他是要撇下自己單獨的去做大事情。
木木的重新爬到床上,吳邪麵對霍玲,淡淡問道,“他們是往哪裏走了,什麼時候歸來?”
霍玲悠悠的歎了口氣,很同情的看著吳邪,“往西走了,一片荒漠地,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錯開目光頓了頓,她接著說道,“阿坤臨走時說了,一個月後,他要是回不來讓你到杭州等他……”
吳邪猛的抬起了頭,死死盯著霍玲,霍玲瞧著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往後一旁挪了挪,她安慰道,“你也不要急,阿坤哥哥最有本事了,他一定會找到玉石平安回來的。”
吳邪不明白她說的什麼玉石,滿腦袋都充斥著塔木陀三個字,直著眼睛,感覺自己腦仁刺刺的疼著,胸口悶氣也是無法平息。大口大口的喘了一會,他跳下床來,穿了鞋就往外竄,霍玲愣了一下,隨即起身攆了出去。
此刻,吳邪白襯衣黑色長褲獨自走在大漠中,走得東倒西歪,兩腿發顫是一副虛弱之際的模樣,日頭高高的懸在空中,毒辣辣的燒在人的身上,雖說還未至夏,然而沙漠的日頭已經堪比火爐,能生生的將人融化掉。
茫茫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這個模樣無論如何也是趕不上他們,感覺自己的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了去,沒了力氣,沒了目的,他滿腦袋成了空白。
他在格爾木攔了輛汽車,那汽車夫雖然得了重賞然而也隻能將它送到這裏,及至到了這裏一眼望去全是沙漠,再往前走,約莫著到了晚上能活活的凍死,沙漠晝夜的溫差可是大的厲害。
黃沙拍在身上,日頭炙烤在身上,滿身的泥土汗漬,吳邪嘴唇幹巴巴的想要裂開,身子是空的,肚子是空的,精神也隨即空了下去。
他想,自己今兒大概要死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