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0山上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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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吳邪起床洗漱穿衣把自己收拾的幹淨利落了方才輕快的出了房門,張起靈是天未亮就到城外新兵訓練營去了,吳邪起床未見著他也沒感失落,徑自拉了老癢前去吃早餐。
    吳邪跟張起靈呆在一起時,大多數時候都是無話可說,要不然就是他一人唱獨角戲,張起靈偶爾搭上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吳邪卻並沒有覺出煩悶來,他隻要瞧著張起靈便會身心愉悅,渾身說不出的輕鬆,快樂。
    倆人穿堂過院,末了在一所青磚綠瓦的大院落停了腳步,這是軍中有地位的方能來的餐廳,昨日張起靈帶他倆來過一趟。
    此刻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一位四十來歲的大廚不敢怠慢,當即便點了酒精爐子,另外熬了兩碗黏糊糊的白米粥,饅頭鹹菜也是管夠。
    坐在朱漆剝落的方桌前,吳邪端起碗哧溜就是一口,剛出鍋的米粥燙的厲害,立即撲哧一口又吐了出來,他一麵伸著舌頭拿手扇一麵含糊不清道,“媽呀,燙死我了。”
    老癢嘴裏嚼著饅頭,抬眸見他急赤白臉的在那瞎扇舌頭,幸災樂禍道,“急個屁呀,昨晚白粥沒喝夠飽,今兒就這樣急。”
    吳邪跟他太熟了,知道他嘴裏吐不出好話來,心裏生氣卻是明著沒法跟他爭吵,自己跟小哥那事情也是上不了台麵,吳邪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拿白麵饅頭。
    大白瓷盤子裏麵規規矩矩的碼著五六個白乎乎熱騰騰的大饅頭,清香撲鼻,瞧著就很有食欲。
    吳邪伸手抓了一個,雙手捧住放在鼻端嗅了嗅,及至鼻子過完了癮,他張嘴便是一大口,那一口實在是太大了,帶著兩個腮幫子一鼓一鼓。
    老癢低頭小抿了一口粥,滿心的疑惑,他是瞧不上張起靈那麵癱樣,可是眼下也覺吳邪這生動過分的麵相也很難看,張起靈是怎麼瞧上他的,嘖,當真是絕配的兩個人。
    吳邪當然不知道自己小兩口在老癢眼裏如此的不入眼,大口嚼著饅頭就著小鹹菜,時不時的低頭直接趴在碗沿上哧溜一口,伸手轉轉大碗,換了一地方哧溜又是一口,一股熱流推著饅頭鹹菜順著喉嚨一路暖過去,他很舒服的閉眼嗯了一聲。
    長長睫毛陰影裏顫著汗珠。
    其實吳邪平時吃飯並不如此,吳家算是書香門第,繁縟規矩不多,但是最普通的教養他還是有的。
    他跟小哥好了以後,天真無邪的童心便激發了出來,是以肆無忌憚堪稱放浪形骸,反正他的小哥是不在乎,不止不在乎,還很樂意的在一旁瞧著他大快朵頤,如此他也樂得自在了。
    自然離了小哥他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及至吃喝完畢,吳邪抬手鬆了鬆領帶,看向老癢,“老癢,你跟我上趟山吧?”
    老癢正拿著白手絹擦著嘴角,聞言頓了一下,“上山做什麼,這天還是挺冷的——張起靈也不在山上呀?”繼續拿手絹胡亂抹了一通。
    吳邪歎了口氣,頗為無奈的開了口,“哎,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是去找我三叔的,他……”吳邪轉動腦袋四麵瞧了瞧,起身繞過桌子來到老癢跟前,彎腰在老癢耳邊壓低聲音道,“我三叔在山上當了共|黨……”
    “什麼”老癢立即跳了起來,吳邪見狀忙捂了他的嘴,一手攬了他肩膀使勁兒強行將他壓回了座位,吳邪抬頭瞧了瞧周圍,見並沒有人方才舒了一口氣。
    推搡了老癢一把,急道,“嚷什麼嚷,怕別人聽不見?”拉來一張凳子坐到了老癢旁邊,繼續說道,“你也不要嚷嚷了,這的確是真的。”
    老癢本來就吃出了汗,此時又被吳邪嚇的又多了一層汗,重新從西服上衣兜裏抽出了手絹且擦且道,“吳邪,這可不……不是小事情,這年頭共|黨跟日本一個都不能沾染,沾染了那就是要吃槍子兒的。”
    吳邪默然,垂下了眼簾,過了半晌方才抬眼正視了老癢,是一副極度認真的模樣,“老癢,我並不是想拉你下水,隻不過是順道瞧瞧他去。”
    扭臉瞧向了桌子,他瞪著起皮桌麵接著說道,“我並不認為共|黨就不好,他們才真是打小日本的,我們都快被日本人欺負死了,政府又在做什麼呢?”
    老癢還是有些心虛,擠眉弄眼四處亂瞟,聲音壓的低低的,“理是這麼個理,但是……”
    吳邪真是瞧不慣老癢這副怕事的熊樣,嗤之以鼻道,“先不說這些了,你要是不想去,我一個人去好了,反正今兒個我是一定要去的。”
    老癢瞧他有些動氣了,皺著眉毛倒是有些委屈了,“你急個屁呀,我沒說不去,剛才不是讓你嚇一跳嗎?”一麵說著一麵起了身,“走,走吧,現在就去——你知道具體的位置嗎?”
    吳邪隨著他起來身,清秀麵龐登時露出了笑,“知道,我早就打聽清楚了。”
    因為山裏的實在是太冷了,解連環早上賴著不願意起床,他也是沒什麼力氣,力氣都被吳三省給抽了去。
    其實他最終也沒幹了吳三省,他不忍心,吳三省對他無情,可是他對吳三省卻是有情,末了他一拍對方的屁|股蛋子,“滾蛋吧,瞧你屁股上長毛,老子就沒興趣了。”
    吳三省後|庭周圍稀稀疏疏果然挺了幾根毛發,瞧那樣兒還異常的堅忍不拔
    吳三省長長噓了一口去,暗自慶幸自己屁|股上的幾根毛保住了貞操,太他媽的值了
    解連環籲了一口氣,昨兒個瞧見了吳三省跟陳文錦後,他就真是死心了,倆人說話談笑真成了一家子,異常的和諧,自己在一旁訕訕的反而成了多餘的那一個,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倆人竟然在這小破村裏成了親。
    陳文錦也是真愛他,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她也毫不在乎。
    早上陳文錦還特意讓吳三省送進來一件嶄新軍大衣——山裏早晚溫差實在是太大,他的呢子大衣徹底的沒用了,盛意難卻,此刻慚愧的反而成了自己,因為他是來搶吳三省的。
    磨磨蹭蹭他終於是出了被窩,此時也是日上三竿,解連環洗漱穿戴好裹著大衣走出了房門,卻是迎麵瞧見吳三省擁著吳邪過來了,當即一怔。
    吳邪爬山涉水費盡功夫才算是找著了自家三叔,哪料解連環更神通廣大竟然捷足先登了。
    吳三省摟住吳邪肩膀往屋裏麵帶,嘴裏嚷嚷道,“小崽子,你是怎麼找來的,嘖嘖,你穿成這樣也不嫌冷。”
    吳邪弓著腰嗬嗬的對著解連環一點頭,喚了一聲,“解——三叔。”解連環勉強扯著嘴角笑了下,沒吭聲,他真是見識了吳三省的厚顏無恥,自己侄子都不明著認,隨即也跟著進去了。
    這是一出方正小院,三麵各有三間青磚土胚房,及至掀簾子進了正屋內,吳三省不知從何處找來兩件灰撲撲的破棉襖,扔給老癢一件,他一抖另一件披在在吳邪高級西服外麵,異常的突兀。
    卻是瞬間有了暖意,吳邪哆哆嗦嗦伸手又往身上裹緊了些,抬眼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屋子雖然簡陋倒還幹淨,家俱也是舊式的老古董,很簡單的一張八仙桌,兩張圈椅,旁邊還有幾張矮凳子也是灰秋秋的不入眼,土胚牆壁上麵泥土斑駁,可見平時潮得很,屋子右邊還有一見裏屋,大概就是晚上睡覺的地方。
    吳三省來來回回忙著吩咐小勤務兵燒水搬爐子,片刻功夫,兩個半大的小勤務兵果然抬進來一個火爐子,呼呼的藍火頭還挺旺。
    四人圍著爐火坐了下來,吳邪對三叔也不說實話,隻撒謊道是陪老癢一塊來找人的,路過此地,碰著張起靈便湊巧知道了。
    謊話說的並不高明,索性吳三省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他揚手感慨道,“他娘的,那張起靈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不止沒滅了我們,還幫我們解了幾次圍,夠義氣。”
    吳邪滿心得意然而卻並不能顯露出來,隻在心裏偷著喜歡個夠,麵上微笑道,“那小哥的確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比那些膽小怕事隻會欺負老百姓的國民軍真是強的太多了。”
    老癢滿嘴的牙齒都酸倒了,欠了欠屁股仍一本正經的烤著火。
    這時一個青年女八路提著一個小竹籃子掀簾子走了進來,一身八路棉質軍裝,身材細高玲瓏,腰間還束著武裝帶,並未帶帽子,齊耳短發收拾的潔淨利落,麵貌也是俊俏
    她一進來,吳邪忙站了起來,嘴裏殷勤喚道,“三嬸。”眼睛偷瞄了一下解連環,隻見解連環冷著一張臉,毫無表情。
    吳邪甫一見著三叔便被告知,倆人竟草率成了親,他其實也非常替解連環不值,然而也不能去冷落了陳文錦,比較她以後才真正的自家人。
    陳文錦笑吟吟道,“快坐,別站了,呐,吃落花生。”說著將籃子伸到了吳邪跟前。
    吳邪伸手抓了一把,“謝謝三嬸。”
    陳文錦讓了一圈兒,末了拉了一張矮凳做到了吳三省旁邊,仍是笑著,“你們說來就跟商量好似的紮堆的來,哎呦,你三叔昨晚跟解九爺好的跟親兄弟似的,竟然秉燭夜談淡了一夜。”
    吳三省嗬嗬的傻笑,笑的都要哭出來了,他真是有點怕,忙轉了話頭。
    因為有陳文錦在這裏,接下來的談話便索然無味,並不是陳文錦無趣,而是當著她的麵這幾個糙老爺們都拘束的狠。
    家長裏短實在是無聊。
    說著說著陳文錦忽然對著解連環問道,“解九爺,你能想法子弄來一些藥品嗎?”
    大夥兒便隨著陳文錦一起的瞧向了解連環,解連環一直都在發呆,猛聽著有人喊了自己,茫然的抬了頭,“什麼?”
    陳文錦笑吟吟的又重複了一遍,接著繼續說道,“最好多弄些盤尼西林,消炎的藥品實在是緊缺,平常的感冒發燒山上的草藥都能治,可是槍傷就不行了。”
    吳邪一怔,成批的要差不多算的上禁藥了,可真是難為了解連環。
    解連環低頭忖度了一番,臉色微微發白,藥品生意查的很嚴並不好弄,搞不好就是一場牢獄之災,嚴重的恐怕還會吃槍子,然而不想在陳文錦跟前露怯,當即一點頭,“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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