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隱世 第八章 上學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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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整座涼京城內遍地酒香未消,花燈殘燭凋零,晨風拂過,帶起陣陣繾綣淡薄的旖旎。
鴛鳳樓昨夜更是徹夜通宵,到今晨才安靜下來。
後院一座毫不起眼的小矮房處,景鉦和景涵向自己的母親打了招呼,便往門外走去。
“誒,你們兩個別走那麼快,這次去了書院又要一月之後才能回來,多帶點幹糧去吃吧,讀書別太累了,晚上要早點睡,要和書友好好相處,夫子的說話也要認真聽,這天氣也要起風了,覺得冷就要添衣服,別生病了……”
景夫人邊塞了幾大包平時在家自製的艾草餅甜酸梅番薯幹花生糖之類的吃食給他們二人,邊絮絮叨叨地囑咐道,景鉦和景涵在門口站著,很配合地聽著他們的母親說,並沒有開聲打斷她的話語。
終於,景夫人把該叮囑的話語都給他們二人說完了,這才抬目看向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景涵,她定定地看著早已脫下醜陋女子人皮麵具的“兒子”,舉起手帕想要觸一觸景涵已經掩飾好傷口的額角,景涵沒有避讓亦沒有說話,隻微笑著看著她的母親,哎,她的母親果然還是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昨晚回到家裏發現母親早已熟睡,原以為她等不及自己回來,所以先行睡去,現在想來,她是想成全自己的一番心思,既然自己的“兒子”不想讓她擔心,那麼她就假裝熟睡,讓他們二人也好好地休息一晚吧。
“娘,對不起,小寒還是令你擔憂了。”
這句話她是發自內心的說話。
自小到大無論是這副身體的毛病還是自己這個經常觸黴頭的源頭總惹得她母親擔心,她母親才四十的年紀,兩鬢便提前起了白霜,雖則容顏未老,可是這實在是令她慚愧。
“你沒事便好,下次真的要小心些許。”
景夫人最後還是將手帕放了下來,拍了拍他們二人的手背,便讓他們離去。
出了門,兩人便直接往坐落在悠然山的長醉書院中走去,步行前去的話,大概需要一個時辰。
大街上逐漸熱鬧起來,糕點包子的蒸汽散在路中央,小商小販擺了攤檔,開始了新一天的買賣。
景鉦和景涵從鴛鳳樓的後院出去,並不經過鴛鳳樓前門,可是在路上還是聽見了鴛鳳樓裏發生的事情。
“喂喂,聽說了沒有?鴛鳳樓裏的聽雪姑娘昨晚在房間裏暴斃了啊。”
“嘶——有這回事?聽聞她是當朝七皇子的紅顏知己喔,該不會是……死在床上了吧?”
“別玷汙了咱們七皇子的名諱,昨晚七皇子根本就沒有去鴛鳳樓,那聽雪姑娘死的時候旁邊還死了一人。”
“是男是女?”
“你這不是廢話麼?當然是男的了。那男人的身份不明,但是身穿夜行衣,被人發現的時候手中還攥著什麼疑似密函的東西……”
“老李,如此說來,聽雪姑娘很有可能因為知道了那人手上的東西,所以被殺人滅口了?”
“這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談論之聲逐漸少了下去,景鉦和景涵也繼續若無其事地經過他們,待周圍的人再次多了起來,景涵才開聲說道:“昨晚的事情果然是有預謀的啊,可憐我屁顛屁顛地想要營救‘聞櫻姑娘’,差點命喪黃泉,連桂花糕也差點拱手讓人呐。”
“隻要不要再碰見那個人,而我們又保持沉默的話,你應該會沒事。”
“嗯,這個我當然知道。”
景涵點了點頭,以示同意,關於這當朝七皇子的事情,她在鴛鳳樓中生活了十年,又與四大名伶之一的聞櫻相熟,想要不知道此人的名諱還真是不容易。
涼京在很早之前便流行了一句詩:“玉樹惹拂塵,碧湖照不徹。”暗喻的便是這當朝被封為徹王的七皇子淩徹。
“玉樹”指的當然是這生得風流貌美的淩徹本人了,風流貌美嘛,傳聞說得倒是不假,此人常常流連煙花窄巷中,京城裏不少紈絝少爺都是跟著他覓食,鴛鳳樓中他更是常客,那聽雪受他恩寵也是已久,可是他照樣可以出手狠辣,徒手攥人心髒,使那女子生生香消玉殞……
單是想想便覺得恐怖。
他不僅風流貌美,還心狠手辣!
景涵下意識地摸了摸被包得嚴嚴實實的脖頸,仿佛昨晚那女子溫熱的血液還在自己脖頸上流淌,她打了個寒顫,腦海中又掠過那紅衣男子看似溫柔如水卻格外無情的眼眸,心中想果然是美人如蠍,無論性別是公的還是母的!
關於此人的傳聞也是夠多,相傳他母妃是順景帝還是藩王之時攻打靺鞨族所俘虜的一個異族公主,聽說此女生得極其漂亮,與當時大諾皇帝最寵愛的昀妃有得一拚,而恰巧的是那公主後來亦被封為“昀妃”,是有所雷同或是順景帝特地這樣做,這還待考究。隻是在大蔚成立七年之時徹王的母妃卻暴病而亡,同年發生的大事便是四皇子淩悠征戰南蠻兵敗,最後得了瘟疫而死,死時正值二十一歲風華正茂之年,或許正是這兩件事的發生而導致當時年僅十四歲,也是跟著他四哥第一次出征的淩徹一蹶不振,還差點攤上弑母的罪名,在一場重病之後,便掩了風華文采,從此走馬章台,沉迷芳蕊之間,成為煙花翠柳名伶花魁香閣中的恩客,實不令人不唏噓。
時人道徹王雖則天縱玉顏,可是卻命裏帶煞,心思更是深沉若海,照不徹一泓碧湖。
如此說來,對單名隻有一個“徹”字的七皇子倒像是一番諷刺。
他看得透別人,別人卻看不透他,徹,還真是一個好名字。
景涵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個七皇子貌似以前也讀過長醉書院,但是後來不知為何和書院裏的文部院監鬧翻了,然後就徹底成了京城中最出名的風流皇子……真是辛苦他了。”
“為何這樣說?”
景鉦問道。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聽雪身後真正的勢力並不是七皇子,她表麵上是七皇子的人,但實質上應該是替別的皇子或是大臣來監視他,昨晚嘛,也許是七皇子除掉聽雪的最佳時機吧?”
景涵隨意說道,側頭便落入景鉦突然閃過一絲殺氣的寂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