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生與他前後腳進門，婁倬寧見狀忍不住笑他，說是保鏢做的太稱職了。路彌心裏想，其實是自己跟著他回來。然而他並沒有說，隻是衝著楊生笑笑，又悄聲告訴玉卿，那個人便是婁倬寧。
    女孩輕跳到婁倬寧身前，五指從他眼前晃了晃並未得到絲毫回應。路彌怕被發現忙將她抓回來，動作很快，幾人都未注意到。玉卿不悅地搖頭，說自己還沒實驗完呢。這次他不再說話隻是輕輕捏了女孩臉頰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腹語，玉卿教他的，他相信即使婁倬寧也聽不見，因為玉卿說，這是隻有鬼才能聽到的聲音。
    “沒想到你比我快些。”楊生的聲音沙啞，略顯疲憊地癱在沙發上。“剛才跟著我的車回來的是吧。”婁倬寧並未聽懂，路彌卻有些嚇到。
    “你怎麼知道，按說在外麵你是看不到我的。”
    “是看不到，但是卻能感覺到的，你的氣息我可以在億萬人群中輕易發現。”
    路彌心口一緊，下意識扭頭看玉卿。楊生的話讓他想到玉卿下午所說之事。女孩自是懂他的意思，卻笑著搖頭。“不是，他不是那樣東西。”
    玉卿才將說完，路彌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雖是淡淡的卻非強裝出來，他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畢竟這個男人再與他牽扯過多會叫他無法處理兩人的關係。
    婁倬寧對他們的話題沒有多少興趣，轉身去了廚房，胡周還在臥室睡覺要半個小時後才會醒來。婁倬寧說讓他們先看會電視，他去做飯。
    本來消失的電視不知何時又重新掛到牆上，還是原先的位置，但是卻擋了婁倬寧下午新畫的牆壁。
    玉卿說著要隨處看看卻跟著婁倬寧進了廚房。
    路彌覺得累，這一天被迫接受了太多的東西，他的頭漲得難受。
    “不打聲招呼就走，好麼？”玉卿跳到婁倬寧麵前的台子上。“我就想，是什麼東西纏住了路彌，沒想到竟然是你。”她的笑別有深意，竟不像八歲女孩該有的。
    婁倬寧輕哼一聲，見廚房門關上才小聲與她說：“死纏爛打的是你吧。”
    “哦？”“嗬嗬。”玉卿不說話故意湊到婁倬寧胸前。“嘖嘖，就是這個味道，下午時我便在路彌身上嗅到了，你為什麼要纏著他，他不該留在這個地方。”
    婁倬寧毫不客氣地將她撥開，表情陰狠地繼續糾正道：“我要說幾遍，死纏爛打的不是我。”說罷，他的手竟抓住了女孩的頭發一把將她扯下操作台。“滾，能滾多遠就多遠，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路彌眼前。”
    “那麼背後可以麼？”女孩反手抓住他的腕，長長的指甲嵌入皮膚中，血順著她的指甲留下將雪白的皮膚染成了紅色。
    婁倬寧的動作一頓，下一秒用力將她甩了出去，因為是鬼的緣故，即使撞到牆壁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明明是……”
    劇烈的碰撞叫女孩猛咳起來，出口的話還未說完婁倬寧便掐住了她的喉嚨。“你明明早就認識我，對於我的手段不可能一無所知吧。”他的表情與方才截然不同，即使是死了多年在人間逗留許久的玉卿也害怕起來。她很清楚，對方想再一次殺了她。
    “我不相信，所謂的傳言根本不可能！！”她倔強的表情叫婁倬寧有短暫的動搖，但是手上的力道並未隨著減輕。
    女孩無法感覺呼吸是否變得不順暢，但是她卻聽到了類似破碎的聲音，明明沒有肉身，沒有骨骼，隻是靈魂竟也發出了奇怪的脆響。
    她的眼睛在那瞬間瞪大，瞳孔擴散，如人類一般正在走向死亡。
    脖子上的玉牌因二人的動作掉落在地上，一聲脆響打斷了屋外的交談。
    路彌猛地站起來，盯著廚房緊閉的門，臉色極其難看。
    “婁倬寧？”他一直喚對方全名，自那日之後。“發生什麼事了麼？”
    婁倬寧深吸口氣，微笑著搖頭說沒有，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玉卿覺得痛，自她死後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她試著用腹語呼喚門外的人，那個人會救她，僅剩的意識不停提醒著她。
    路……路彌……大……哥哥……
    力氣漸漸消失，連腹語都變成了奢侈。
    然而不管她多努力這聲音也穿不過那道門。
    路彌重新坐下，卻覺得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那種他似曾相識的感覺，如同死亡。
    “玉卿！”他幾乎是用喊的說出這名字，然後一腳踹開了廚房的門。
    婁倬寧正站在料理台旁，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怎麼了？”
    台子上擺滿了切好的菜，而他的手中正拿著切到一般的胡蘿卜。“餓了？”婁倬寧像是沒聽到一樣，對於他剛才的喊叫未有任何疑問。
    路彌傻站在門邊，四處張望卻不見玉卿的身影。他搖頭，嘴上說著沒事，臉色竟越發灰白，看起來更像是死人，或者說——鬼。
    “沒，我出去了。”說罷，轉身要走，腳下的東西卻讓他的胸口再次緊成一團。
    趁婁倬寧不注意，他趕忙將腳下的東西拾起來掖到口袋裏。
    那是玉卿的玉牌，不用看他也知道，溫潤的玉此刻卻如冰一般寒刺骨。
    玉卿……
    玉卿……
    路彌心中不停念著那個名字，然而不管多少次他都沒有得到回音。
    廚房的門再次關上，他僵硬地扭頭，望著那扇門，疑惑終是成型。
    他所感受到的與女孩白日所說的話重疊在一切，恐怖的想法悄然而生。
    婁倬寧，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