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上書房
    趙璉秀過浮橋、經禦花園，一路向上書房走去，路上引來不少人側目。
    此時雪已經停了，大雪初霽，宮人們出來清道，整座皇宮變得明亮而熱鬧。
    趙璉秀裏麵穿著一襲月白色夾袍，衣擺處繪著幾叢翠竹，外罩一件銀紅厚風裳，隨著他走路的動作，翠青與銀紅交替輝映，令人賞心悅目。所有的人都不會懷疑，再過幾年，這小小的少年，也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公子。即便是現在，那隨性的風姿，也已讓人移不開眼。
    宮人們讚賞的同時，也多了份惋惜。可惜這位皇子被生母身份拖累，怕是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長得再美有什麼用？
    趙璉秀不知別人在想什麼，也不在乎。其實他很喜歡現在的狀態，沒有人打擾，也不必去應付別人。他本性情淡泊，以前因為趙荷曾沾過一些上不了台麵的事，如果可以，他寧願屬於趙璉秀的這輩子能夠清清靜靜地過。
    但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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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是誰呀？怎麼看著那麽像愛哭鬼呢？”人未至，輕佻又囂張的聲音就遠遠飄來。
    趙璉秀在心中暗歎，該來的總要來。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他立住腳行禮，“見過六哥！”
    “咦？小不點，你竟然會向哥哥我行禮？”一身火紅狐裘的趙錦盛被奴仆簇擁而來，被他動作弄得有點蒙。
    趙璉秀猜測，以前的趙璉秀對趙錦盛避之唯恐不及，哪裏會主動停下來跟他打招呼？今天怕是趙錦盛第一次受到麼弟的‘禮’遇。兩人僅相差兩歲，趙璉秀的身高卻隻到趙錦盛胸口，聽他喊自己‘小不點’，趙璉秀頗為無語，當初他還是文景時，已經十五，比趙錦盛還大一歲……
    “多謝六哥關心，璉秀沒有鬼上身。”不過也差不多……
    他竟然還一本正經的回答。趙錦盛一隻手把他提到跟前，驚異地打量他。這不卑不亢的模樣，真是跟以前的畏畏縮縮相去甚遠，難道掉一次湖把膽子練大了？
    趙璉秀身上是唯一穿得出去的衣服，剛才出來時還被宮女嚴厲叮囑過，他掙紮下來，極為愛惜地把被抓皺的地方展平。
    趙錦盛雙眼大睜，眼神更加像見鬼一樣。
    從路上到書房，趙錦盛一直保持這種神情，他身邊的奴仆差點以為他家主子鬥雞眼了。
    趙璉秀該做什麼做什麼，完全不把這異常‘熱烈’的目光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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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後，皇子們都要出宮建府，也不再來上書房讀書，是以書房裏隻有趙璉秀和趙錦盛兩位皇子，其餘都是公主及大臣之子，比如百裏將軍之子百裏騁、丞相之子程子虞。
    在這裏認出百裏騁時，趙璉秀忍不住一愣。這人是太子伴讀，與太子同歲，早在三年前太子就不來上書房，而是開始學習國事。一般情況下，太子伴讀都是作為太子心腹，在太子登記後也是股肱之臣。這百裏騁不在趙擎身邊，怎麽卻跑來這裏？
    似乎察覺他的目光，百裏騁看向他，朝他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趙璉秀這才意識到自己盯著人看，胡亂應了一下，連忙轉回視線。他以前跟這個人也不是太熟，就知道他性格好，箭術好。
    給他們上課的是年逾古稀的老太傅，混濁的視線冷冰冰落在趙璉秀身上，“七皇子，您遲到了。”
    趙璉秀本不欲辯解，因為他確實遲到了，但掃見他手上那把鐵戒尺，就站起身道，“路上遇到六哥，打了個招呼，不小心耽擱了……”意思就是，就算遲到也是一起遲到，沒道理厚此薄彼吧？
    平時唯唯諾諾的一個人，竟敢站起來為自己辯解，還敢拿最畏懼的人做‘擋箭牌’，滿屋子人都驚掉下巴。
    老太傅和趙錦盛則一臉便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