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下人
    一頓簡單到與皇子身份不符的飯菜，趙璉秀整整吃了半個時辰，長德也弓著身子在飯桌前親自伺候了半個時辰，他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他身為總管，平時哪裏會做這種‘下賤活兒’，但今天的趙璉秀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指使起他來。從炭火到現下，長德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既然殿下身子恢複，就要去上書房讀書，若去遲了，六殿下那邊怕是要來催的。”
    趙璉秀端著茶碗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所謂的‘六殿下’是誰，不就是與當今太子爺一母所出、囂張跋扈的六皇子嘛！趙錦盛比趙璉秀大兩歲，平時最愛欺負這個唯一的弟弟，前幾日也是因為一言不合，把真正的趙璉秀給推到湖裏淹死了……
    文景休息兩天，想了很多，對趙荷的執念也隨著這生命的轉折變淡了。趙荷也好，趙頊（xu）也罷，他都不想再沾惹，這一次，他想遠離那些算計，隻為自己而活。
    趙荷與太子趙擎都是極為優秀的天子驕子，詩詞歌賦，弓馬騎射，兩人平分秋色，不逞多讓，隻是在身份上，貴妃所出的趙荷稍遜一籌，頗讓人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而這也正是趙荷不服氣的地方，若是他技不如人也就罷了，偏偏隻因母妃不是皇後。
    趙荷不服，傲慢如趙擎，也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裏。這些年，兩人針尖對麥芒，雖不至明著作對，卻也界限分明。
    所以連帶著，以前的文景跟趙錦盛也沒有太多交集。
    “更衣吧，現在就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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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殿下不要再淘氣，把衣服弄髒就沒得穿了。”宮女不冷不熱地叮囑道，看都沒看趙璉秀，甚至眼中的不耐煩也不加掩飾。
    趙璉秀性格安靜內向，有沒有淘氣眾人心知肚明，喚作以前的趙璉秀，受到類似的奚落，定是忍氣吞聲，唯唯諾諾。趙璉秀也不準備計較，並不是怕她，隻是不屑。
    誰知這宮女被他看一眼，竟惱了，驀地杏眼圓睜，語氣咄咄逼人，“難道奴婢說錯了？請殿下指點！”
    趙璉秀輕歎一聲，“你沒說錯，我不會再把衣服弄髒。”這語氣飽含無奈與包容，像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那宮女臉上陣紅陣白，竟是一個字都對不上。
    趙璉秀再次一瞥她，邁開步子走了。長德私自克扣木炭，宮女又如此這般，分明是欺趙璉秀年幼無人庇護，他又怎會不知？但不過是幾個下人，他還不放在眼裏。
    在他還是文景的時候，平時吃穿用度幾乎與趙荷平齊，從來沒吃過苦頭，下人見了也要尊稱一聲‘公子’。並非他多麽優秀，而是有人捧。趙荷捧著他，是為了利用他來籠絡老二趙頊。
    文景的相貌與趙璉秀很像，偏秀氣文弱，趙頊天生是彎的，人又輕浮，自然不會放過他。一次來府上吃酒，乘著酒意占了他的身體。那時的文景知道，這一切都是趙荷設計好的，所以也沒有掙紮。既然那是趙荷想要的，他就成全。
    曾經他把趙荷當成他的‘天’，現在，他擦亮眼睛，看清了真正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