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年少輕許國 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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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監總管徐元連忙上前,恭敬道:“方才皇上也瞧過的,私自用藥的,是兩人。”
燁宗笑了一笑,可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方示霖年紀一把了,也會數錯人麼?”
正是徐元麵色猶豫之時,台上有人發出了聲音。
“啟稟皇上,我等確有一十八人,方總管所呈並無差錯。”
燁宗聞聲望去,眼中有了一點趣味,衝出聲之人一點頭,“你起來說話。”
袁崢一抱拳,道“是。”
隨後,他緩緩地直起身體,頷首站在了原地。於高貴的玉石台上,於兩邊跪立的少年中央,顯出了一身的寬肩長腿。
燁宗眼簾微微起合,隨後輕輕眯起,“這後生,好風采。”他偏轉了臉,依舊在看袁崢,口中卻對徐元說,“倒是叫朕想起一個人。”
徐元勾著腰背,笑道:“老奴若是沒猜錯,皇上說的,是……元烈將軍?”
燁宗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金座的龍首扶手,眼色幽幽地一抬下頜,“嗯,就是他。”緊接著,燁宗高聲問他:“你喚作什麼名字?”
“小臣袁崢。”
燁宗抬頭一笑,“哈!是袁家的小子。”隨後,他又正色問道:“你方才說,爾等確有十八人,可怎麼講?”
袁崢雖頷首而立,卻站得尤為筆挺軒昂,朗聲道:
“我等一十八人中,有一人,今日實難麵聖獻武。”
“此話又怎麼講?”燁宗用手猛地握住原在把玩的折扇兩端,正視了袁崢。
袁崢坦然道:“兩個時辰前,連久安,病了。”
燁宗揚眉向後一靠,“兩個時辰前?病了?為何緣故?”
袁崢這次答得更加坦然,“這病又急又怪,我等毫無頭緒。”他微微抬起了一點下頜,將目光謹慎地投向天顏,“不過,此人兩個時辰前尚是安好,臨著要上場卻遇了急病,袁崢竊以為這其中,有弊。”
燁宗定睛看了袁崢一會兒,勾起了嘴角,用長長的調子道了一聲:“哦?”
“此人生性純良,倘若有人蓄意加害,亦非難事。”
一言終了,四麵八方都寂靜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沉沉的目光。
跪地的少年武者們齊齊地都將心往上一提。
“你接著說。”燁宗的神色並不緊迫,隻是意味深長。
“自連久安蒙受保舉以來,早已被非議多時,難免有人不服,更難保沒有別有居心之輩暗中對其不利。”
燁宗並不出言製止,隻是任袁崢繼續說。
“近百年來,這競武場上,暗害殞命之事比比皆是。倘若連久安當真成了眾矢之的,我袁家自是難辭其咎。”
燁宗沒有顯露太多的神色,單隻是眼神深邃,“朕知道,這連久安乃是你袁家進諫保舉的,也難保你不會偏袒包庇他。”
“保舉一事不假,也正因保舉一事,袁崢才鬥膽進言。倘若此番連久安當真遇人算計,不戰而退,不過是我袁家顏麵不保。隻不過禁宮大內,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簡直目無王法,如此,乃是置聖上於不義。”
場間百官間乍起了一陣嗡嗡的私議,燁宗也顰起了眉。
他將折扇的一端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自己的掌心,“朕若猜的不錯,你口中的‘別有居心之輩’……”他將眼神一凜,道:“就在爾等之中。”
“連久安的病,雖是凶急,卻性命無虞,可見並非尋仇,不過有意暗算。”
“可有人作證?”燁宗的口風很是捉摸不透。
“目下並無人證,不過連久安遭人排擠孤立之事,乃是我等有目共睹。”
“當真有此事?”
燁宗的問話,得到的是武者少年們愈加低垂的頭顱與藹藹的沉寂。
他心中微明,隻將視線一點點從武者少年身上一個個掃過,“大殷競武,雖選的是身手了得的後起之秀,可也極重武者品行,最忌諱的就是暗箭傷人。”他的目光漸漸地愈加冷了,“倘若爾等今時今日便構陷異已,他日難保不會結dang營私,有朝一日,有朝一日……”燁宗冷笑了一聲,並不說下去。
地上跪著的少年武者有的已經虛汗滿額,心腔子也已跳到了嗓子眼。
袁崢平靜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泰然道:“皇上,袁崢方才所言,不過是據實上稟,眼下尚無證據,小臣不敢再妄加揣測。隻是以為,事有蹊蹺。”
燁宗將敲打的折扇一停,“如今連久安身不在此,以你一家之言,朕也不能偏聽偏信。隻是,朕還是要將話說明白……”燁宗從禦座上站了起來。
“倘若連久安當真隻是急病,袁崢便是惑眾,朕記著他的罰……”燁宗跨出了一步,背手站立著,“可若當真事有玄虛,朕定徹查到底。”
這時候,徐元立刻就抖著拂塵跪了下來,高呼道:“皇上英明!”
一時間,座上百官也應聲而跪,山呼萬歲起來。
袁崢也跪在了地上,以手撐地,完完全全地將頭抬了起來。
“皇上賞罰分明,自當明辨是非,是以,此番連久安雖因病未能現身,卻實屬無可奈何。袁崢求皇上,格外開恩,許他病愈再戰。”
下一刻,他重重地將頭顱往下一壓。
他身邊的武者少年,均因方才的“別有居心論”而膽戰心驚,如今得了機會,巴不得自剖心跡以示清白,便一個個五體投地地俯首而跪,情真意切,拳拳義氣地齊聲高呼:
“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
一時間,場上忽就升起了“人心所向”“眾望所歸”之勢。
燁宗又捏住了折扇的一端,抿緊了嘴唇。
半晌,他退後坐回了禦座,一派豁達地說道:
“朕素愛英才,想來這袁家保舉之輩,必是人中龍鳳,朕自是要見識見識。”燁宗“嘩啦”一聲展開折扇,呼呼地扇動了起來。
“朕的口諭,許他養病,今日初試,便免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