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天涯客此行, 仗劍江湖旅 第四十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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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若葉,我唐門前來領教你幾招———!”
不知道是誰不要命地喊出這麼一聲,整個四四方方的風雲台四周頓時一片死寂。那四個字仿佛是一個不便言說的江湖禁忌。
白衣男人眸色冷厲。
既然已被指名點姓,司南若葉索性出場,他倒是想看看,這個三番五次來挑釁的女人究竟要做什麼。
無數傳說中的一抹雪白修長的身影,輕雲一般地落在比武台上,而圍繞其周身上下,化不開的的戾氣可謂有雷霆萬鈞,風雲四起之勢。待他站定,負手而立,下麵有人驚呼出來:“真、真的是司南若葉!!!”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那個男人依舊年輕,卻身懷一身上乘的武功,就連昔日的五大門派都不曾是他的對手。
“他竟然來了?!”
“唐門不是早就被滅門了麼?”
“此番情形老夫我也很是納悶啊……”
“司南若葉可不會手下留情,聽說當年一個活口都沒留。”
在場的眾人窸窸窣窣議論紛紛,當年那一場聞名天下的血腥廝殺,司南若葉這個男人以一當千,單挑眾人,令諸多門派元氣大傷,如今時隔多年,好不容易才東山再起,企圖重振威名。若是今朝能夠一洗雪恥,定有無數人想千刀萬剮了這個司南若葉……
這不請自來的人……究竟是何居心?
花弄影抿了一口茶,臉上收起了玩笑之意,換了另一副表情。
眾人目之所見,來的那一個粉麵如花的少女,鵝黃勁裝,被身後眾人簇擁著上台,眾星拱月的排場不難彰顯出她非同小可的出身。
“諸位,晚輩是唐家堡第六任家主,也是當今的唐門門主唐紅萩,此番前來不為別的,隻為讓仇人血債血償!”女子高聲向眾人道:“小女子接到密報,說思南若葉不日前便動身來了武林大會,今日便是抱得一絲僥幸,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果然在這裏!司南若葉這畜生當年屠我滿門,如今他以為得七煞堂庇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此仇不報,我唐紅萩今生枉為唐門之人!!”
“姑娘作為唐門之後,當真是勇氣可嘉!”有人高聲喊道。
“子報父仇,乃是天經地義。”
“這麼說來,司南若葉竟加入了七煞堂!?”
“難怪這次七煞堂帶這麼多人,大張旗鼓地來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原來如此……”
思南若葉負劍而立,底下的嘈雜的人言似乎並不足以撼動他的內心,他隻是抬了抬下巴,看著眼前這個僅憑三言兩語就能鼓惑人心的女子。
“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麼,你明知非我對手。”司南若葉冷淡道。
“我當然不是,我也不和你打。”“唐紅萩”狡黠地眨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司南若葉,我手底下高手雲集,等著你來一一過招,你就自求多福罷。”
女子後退幾步,她身後的人便即刻朝白衣男子湧過來。
想來這些人也絕非泛泛之輩了,不過,司南若葉倒不甚在意,眼看那幾人亮出各自家夥,欲要一鼓作氣勢從四方將他製住,白衣男子突然足尖一踏,使出遒勁掌風抬手將前方二人擊倒在地,他眼中閃過寒意,左手劈向一人頸後,順勢一個空翻,執碎血劍與剩下的幾人纏鬥起來。
碎血鋒芒一出,不飲到人血誓不罷休,戾氣逼人,那些人也顧不得狼狽,紛紛合力抵住攻勢,司南若葉忽然縱身彈起,雙手握劍,自上而下地淩空一劈,這一劍可算凝聚了數道功力,一時間強大的壓迫感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拚力製約白衣男子的幾人竟被震得口噴鮮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司南若葉驟然一個身姿回轉,劍柄握在手中,尖上的血跡還未滴下,碎血直指著觀戰一方的黃衫少女。
由此,無一人敢貿然上前。
“失禮了,安陽郡主!”他的聲音依舊是冷的,像是寒冰砸落在白玉台階上,冷清極了。
“你!?”
“慕容箐琬,刀劍無眼,在下粗人一個,手裏的劍可不管你是哪位天家貴胄,聽聞郡主二十有五,如此行事乖張狠毒,難怪天子賜婚,有人寧願抗旨不遵也不要你。”
因為說話聲音不大,故而人們都沒怎麼聽清楚司南若葉對那黃衫女子說些什麼,隻是見那女子像是受了極大的羞辱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你!原來你一早就知道……”慕容箐琬咬住嘴唇,從齒間發出不甘的聲音。
她轉頭對著旁邊喝道:“唐濛,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殺了他,仇人就在眼前,你不想報仇了麼?!”
被喚作唐濛的男子聽到這一句話立刻神情大動。他自胸腔迸發出一聲悶吼,提起腳下的金蛇槍便朝司南若葉刺將過去!司南若葉隻消一眼便認出了他,那日就是這個人使出的暴雨梨花針!絕對錯不了!
唐濛的眼裏滿是赤紅的忿恨,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長槍一挑,白衣男人偏過頭避過這一招,司南若葉雙目清明,眼底卻有一片肅殺萬象之意。
“司南若葉,納命來。”
這句話傳到白衣男子的耳中,無疑是個不自量力的笑話,但是司南若葉並沒有笑,隻是那眼裏無動於衷地冷漠讓人為之戰栗,他回頭,迎麵那人的滔天怒意,自此眉目間的凶悍才顯露出來,取代了先前的淡漠感。
唐濛式式殺招,招招要命,思南若葉卻遊刃有餘,來回之間便已摸清此人門道。
兩人對決不過數招,男子已經落敗,思南若葉看準時機,長劍嗡嗡的響聲像是在索命,那人一招不敵,眨眼功夫便被製住肘腕,思南若葉稍加用力,脆弱的關節便一聲脆響。臨門一掌將那人擊得癱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來。思南若葉身形陡轉,橫劍所向,神兵碎血慨然長嘶————
直取男子眉心。
他卻在寸許間停住了。
“你走吧”
“為何不殺我?”大漢眼中湧現出悲憤,表情如見青天坍塌。
“你四肢已被我震斷,我不殺你,即便醫治好了你也相當於半個殘廢,我今日隻替好友報仇,沒有必要取你性命。”幽幽飄來的一句卻足以令人崩潰。
“你若今日不殺我,日後我還會報仇!”冷風吹在臉上,卻如同死水一般,教人頃刻間永墮煉獄。
白衣轉身背對,再也不看這個手下落敗之人。“喪家之犬,有何可懼。”
……
“哼,枉我花費力氣栽培你,唐門早就氣數已盡,果然再怎麼扶植也毫無用處,我早該讓你自生自滅!”黃衫少女一臉鄙夷。那癱坐在地上的大漢身體一僵,抬起頭滿麵的絕望之色。
見那台上歪歪扭扭躺成一片,花弄影低頭對赤煙耳語道:“輸贏早定,去處理處理,我們要恭迎新任的盟主了。”
“是,主人。”
赤煙來到摘星樓頂層一隅,聲如翠鶯出穀,但依然擲地有聲:“既然無人可與七煞堂匹敵,那麼武林至尊之位便花落七煞堂了。”
言語一出,無人敢道恭喜,周遭噤如寒蟬。這樣的結果實非眾望所歸,也非人心所向,眾人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暗中不忿。
“慕容箐琬,我勸你好自為之。”司南若葉走前留下一句話,用了恰好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音量。
慕容箐琬?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誰是慕容箐琬?”
“那姑娘不是自稱唐門之後麼……”
場下一眾又愣住,唯有花弄影,這紅衣如火的美男子神情一凜。慕容箐琬……當今六王獨女,朝野之中最受寵的安陽郡主麼。當朝天子沉屙不起,滿朝文武唯六王慕容嘯馬首是瞻,而那老頭最器重的,便是這個滿腹詭計的寶貝女兒。
“你放肆!”慕容箐琬眼見自己的偽裝被當場戳穿,簡直氣急敗壞,索性撕破了臉口不擇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小小一個七煞堂算得了什麼,難不成還敢與天朝作對不成?統統住嘴!我看誰敢妄議!”
花弄影眉一皺,這次的武林大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能扯出這麼多牽連。
果不其然,這下又熱鬧了。
“你是朝廷什麼人?!”
“這皇帝老兒的手未免也伸得忒長了點吧!”
“郡主,求求你,求你看著我唐門一脈為你做了這麼多的份上……”癱在地上的人不甘放棄,苦苦壓抑一番胸腔中翻騰的血氣哀聲懇請道。
“閉嘴!不過一個區區傀儡,你當知道就算是十個唐門我也不放在眼裏!”慕容箐琬輕蔑地看著地上的人,那眼神說不出的殘忍無情。她用小尾指勾纏著發梢,露出一個可愛無辜的笑容:“還不明白麼,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看門狗,替主人辦事本就是分內之職,別怪我狠心,是你讓我太失望了。”
那人聞言不堪重負,終是暈倒過去。
她將目光離開唐濛,轉向那白衣男子:“司南若葉,我隻奉勸你一句,若要與我為敵,你可要好生想清楚了。”
“思南若葉,我會讓你乖乖交出該交出來的東西。”
女子說完,飛身幾步離開,她手下之人兩三下收拾了殘局也跟著一道離去,無蹤無影如同從未出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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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碧潭飄雪,最是留香。”穆輕舟放下冰魄茶盞。顧如念養病多日,身體已大有起色,此時此刻,正與穆輕舟閑敲棋子。
“主人!”
明日山莊暗衛出現在了門外。
“何人求見?”
“是天權。”
“讓他進來吧。”
顧如念一見來人,早已迫不及待:“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情況如何?”
“恭喜主人,賀喜主人,副堂主果然不負所托,我明日山莊一統武林指日可待!!”
“你的意思是……”
“堂主英明!”穆輕舟已明了天權之意:“看來此次武林大會,我們是最大的贏家,屬下先恭喜盟主!”
顧如念心中大動,大喜過望:“哈哈哈哈,此番實在是振奮人心!傳話下去,本堂主要大擺筵席為思南若葉接風,三日之後,七煞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在明日山莊大門恭迎副堂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