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至到家的時候除了頭發沒濕剩下的都濕了。
    他進了屋把濕衣服換下來，鑽進廚房燒了一大鍋熱水。
    “如果那一萬塊還有剩，一定要買個熱水器裝上，這大冷天的不能再用冷水洗澡了。”拿著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幹，秦至從衣服兜裏掏出裹在厚厚的塑料袋裏的錢，“還好找了個塑料袋裝起來，不然肯定得淋濕了。”
    秦至小心翼翼的把錢放在枕頭底下，舒了口氣，找了止痛藥吃了，準備再用熱水擦擦身然後睡覺。
    突然敲門聲響起，秦至一愣，不知道大半夜的誰來找他。
    “誰啊？”秦至站在門口輕聲問道。
    “小秦啊，我是樓下李大爺。”門外李大爺中氣十足，聽語氣好像有什麼急事。
    “啊，李大爺啊，你找我啥事兒啊？”秦至放心的打開門，果然看到李大爺穿著厚厚的棉服站在門外，“大爺你快進來，外麵很冷啊。”
    “不啦不啦，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今天來收取暖費和物業費了，你不在，他們催的挺急的，我怕你不交他給你停氣了，這幾天下雨，降溫的厲害，馬上就要到取暖的時候了，你可別忘了交錢啊。”李大爺搓搓手，笑著說道，臉上堆起一堆皺紋。
    “我知道我知道，明天就去交，謝謝你啊李大爺，還麻煩你特地上來告訴我。”秦至笑著道謝。
    “謝啥，行了，你知道就行了，我走了。”
    送走了李大爺，秦至關上門就垮了臉，果然，那一萬塊錢也就能在被窩裏熱乎一晚上，明早就要交出去一半。
    歎了口氣，秦至挽了挽袖子，想著還是先擦個熱水澡，泡泡腳吧，不然腿疼一嚴重了，醫藥費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忙活了半天把自己都收拾完了，秦至躺在那張破舊的床上，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枕邊那一萬塊閃閃發光。
    明天打掃二十六層，或許他可以請個假，把所有的事情都辦了。
    想到明天要交的取暖費，物業費，還有他打算給家裏買的換的東西，這麼想著，他又高興起來，生活正在一點一點變好不是嗎。
    明天或許還能下個館子，吃頓好的。
    秦至就這麼憧憬著，慢慢地進入了夢鄉，嘴角帶著笑意，夢裏他似乎看見了他的母親，樣子不那麼清楚，可是那份溫暖的感覺是秦至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
    第二天仍然陰天，不過並沒有下雨，秦至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給公司的後勤部打了電話，請了一天假。
    一大早上秦至就帶著錢出去了。
    他先是去了物業公司，連帶取暖費和物業費一共是五千三百二十八塊，秦至一邊查錢一邊在心裏流淚，不過轉念一想這是公司發的額外獎勵他有慶幸起來，要是沒有這筆錢估計今年冬天就要挨凍了，其實每個月兩千五的工資在Q市這地方真的算不了什麼，現在這物價飛漲的厲害，別的不說，就說他一個月的藥錢就要一千塊，再加上生活費飯費什麼的，兩千五也就將就了，更別提他一個月還做將近十個手工墊子。當年他母親生病欠了一大筆錢，他在上學的時候還了一部分，現在還有一些都是這個樓裏的人看他們娘倆可憐給的，但是秦至覺得人不能沒了良心，雖然他媽沒了，但欠大家的還是要還上。就在上個月他終於把最後一筆欠款還上了，當那人接過錢的時候，秦至徹底感受到了什麼叫無債一身輕，那一刻，秦至覺得自己活得很值。
    拿過物業公司的收據，秦至笑眯眯的對那人道，“謝啦。”
    沒理會那人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秦至樂顛顛的向家具市場出發。
    他挑了一張雙人床，不算大，但對於一直睡單人床的他來說已經很好了，又狠心買了一床雙人大被，坐在床板上秦至美滋滋的摸來摸去，突然想到還得買個床墊子，翻了翻價簽，他咬了咬牙，對導購員說，“給我來一個便宜的。”
    約好了周末送貨，秦至交了預付款，又直奔市場。
    買了大米白麵，還買了氣罐，還有油鹽醬醋，總之他能想得到的基本上都買了，都倒騰完累得他滿頭大汗的，看堆在地上小山一樣的東西，他抹了把汗，叫了輛車。
    等到把所有東西都放到它們應該在的位置後，太陽都快落山了。
    秦至忙活的仍是滿頭大汗，但是他一直都掛著笑容，坐在床上喝了一大杯子水，秦至終於能歇會兒了，輕輕地敲打著右腿，緩解累了一天的疼痛。。
    緩了半天，他掏了掏口袋，查了查剩下的錢。
    還有一千八百塊，估計那個熱水器夠嗆了。
    不過這也沒問題，等到這個月開了工資，湊上幾百塊或許就能買一個，想著去電器商店挑熱水器的場景，秦至非常沒出息的笑了出來。
    轉頭看到母親的彩色照片立在櫃子上，秦至走過去拿起來輕輕擦拭，“媽，你看我現在越來越好了。”
    薑品言今天終於可以好好歇歇了，因為總裁強製性的推掉了今天所有的會議和應酬，獨自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呆了整整一個上午。雖然他很想進去問問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還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不過他的好心情也僅僅是維持到下午而已，打掃衛生的王姐跟他辭職了。
    理由是年齡大了，身體不好，回老家看孫子去了。
    薑品言有點上火，這下怎麼辦，難道還要再找一個嗎？其實公司裏的清潔工已經夠用了，要不是那次總裁要求他是不會再雇一個的，他沒想到的是雇來的秦至還不錯，工作勤勤懇懇，腳踏實地的。現在王姐不做了，就讓他一個人打掃三十二層好了。
    這麼想著薑品言就給後勤部打電話，才知道秦至今天請假了，他又遲疑了，這萬一要是被總裁又抓到一次衛生沒搞好，豈不是還得挨罵。
    薑品言捉摸半天決定還是等明天秦至來了跟他好好說說，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他一個人專門打掃三十二層。
    “你覺得工作太少了是麼。”突然一道生冷的聲音傳進薑品言的耳朵，他趕緊回神發現葉大總裁黑煞神一般站在他前麵。
    “呃總裁，您有什麼吩咐？”登時起立站好，薑品言給自己捏了把汗，從來沒見過總裁這般表情，他怎麼就這麼倒黴撞到了槍口上。
    “把公司曆年來跟肖氏所有合作的項目企劃拿給我看。”葉泉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就轉身回了辦公室。
    薑品言聽著巨大的關門聲，暗自吐了口氣，趕緊去找東西。
    葉泉看著辦公桌上厚厚的一大摞子文件，皺起了眉頭。
    “總裁，這些事在您上任之前公司與肖氏的所有合作案，在您上任後暫時還沒有。”薑品言滿頭大汗，這些東西可是他從文案室裏一個一個扒出來的，要不是還有兩個秘書幫他，估計他就得累死在那裏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薑品言趕緊出去，然後又倒了一杯熱茶進來，看到葉泉已經一頭紮進文件中，開始工作了。
    一直到晚上下班的時間，也全也沒踏出辦公室一步，薑品言鼓足了勇氣敲開了門，“總裁，已經很晚了，您明天咋看吧。”
    辦公室裏麵一團糟亂，文件被翻得四處都是，葉泉埋頭其中，完全不理會他的話。
    “就猜你還在辦公室沒下班。”突然加入的男聲讓薑品言嚇了一跳，也成功地讓葉泉注意到有人在跟他說話，抬頭看向門口，黑眸銳利。
    “夙先生，你來了。”薑品言一看到夙懷笙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也隻有他能把總裁從辦公室裏拉出去了。
    “嗯，你可以下班了，我會帶他回家吃飯睡覺。”夙懷笙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出的話倒是能讓人心裏一暖。
    看薑品言放心的離開，夙懷笙回手關上門，淡淡的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辦公桌，“你這是要破產了？”
    “你就不能說點好話！”葉泉揉了揉眉心，就算黑眸閃亮也掩不住一臉的疲倦。
    “那你查出什麼來了？”夙懷笙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夾，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
    “沒有，毫無頭緒。”葉泉有些泄氣，在他進入葉氏以前，兩家生意上的往來幾乎都是些小打小鬧，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利益牽扯，想要從中透過肖氏生意而探查肖家方麵的信息真是難上加難。
    “很正常，就算是跟夙氏，他們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從來沒有涉及過億的案子。”放下手中的東西，夙懷笙轉身坐在沙發上，“在肖寒之前，肖氏一直由他父親肖德欽掌管，但是肖德欽卻因為突發心髒病死在了辦公室裏，所以肖寒從國外回來，接接手肖氏。”
    “肖氏跟肖家完全是兩個概念。”葉泉擺弄著手裏的鋼筆，若有所思道。
    “是的，肖氏是給外界看的，而肖家則是個封閉的王國。肖家每一個族長都不是肖氏的掌權人，肖氏的掌權人不需要聽從族長的擺布，卻也不得插手肖家的內部事務，肖氏每年的利潤上交百分之四十，剩餘百分之六十為肖氏掌權人分配，做公司流動資金以及職工工資等。”夙懷笙慢慢地說了一大長串話。
    “所以，肖家還有別的生意？”頓了一頓，葉泉看著夙懷笙問道。
    “應該有，可是查不到。”這也是讓他比較惱火的地方，肖氏可以查的比較清楚，可是肖家就太難挖掘，要不是公安局的刑天幫忙，他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嗯，我明白。”意料之中，肖家如果那麼好查，肖臻就不會……
    “嗯，我明白。”意料之中，肖家如果那麼好查，肖臻就不會……
    “昨天的慈善酒會上肖寒花了三百萬買了一個白玉觀音，送給了他的三叔肖德民。”夙懷笙想到肖寒說的最後那句話，很明顯是意有所指。
    “他什麼時候這麼孝順了？”葉泉嗤笑一聲，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
    “你很了解他？”夙懷笙很驚訝，聽他的語氣似乎跟肖寒很熟。
    葉泉沒答話，隻是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文件扔給了夙懷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