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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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何時起,梁澤文不再充當鬧鈴的角色;周聰也有了朋友。他們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反正這些事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
成為朋友後,周聰就不是一個人在瘋跑了,他後邊時常跟著個氣喘噓噓的胖子。
在他們生活的那個舊城區,還有一個儀表廠職工們居住的小區。不大,由不到十棟的老式磚房構成。那裏算是他的樂園。一樓的居民不喜歡關門,所以周聰能看到他們所觀看的電視節目。在和梁澤文交朋友之前,這是他一項重要的娛樂項目。
小區裏有不少的樹,其中有一顆很老的扶桑。這種樹在南方隨處可見,每到夏天便是滿樹的紅花。小孩們都知道,把花萼去掉,吸吮花的尾部會嚐到甜甜的花蜜。沒錢買糖的周聰很喜歡這株扶桑。
它很老了,有兩個成人加起來那麼高。而且在冬天時,如果天氣稍微回溫,它也會開花。
現在正是盛夏,小區裏的水蒲桃也掛了果。幾株無花果樹的果實業是青青的,當這些果都熟了,就又是摘枇杷的時候了。
因此周聰每天致力於在樹與樹之間來回奔波,小胖子梁澤文手上口袋盡是剛采摘下帶著綠葉的水蒲桃。他跑得滿頭大汗,跑得毫無怨言。
不是不累,他喜歡看小聰笑起來的模樣。
周聰的眼睛很大,眼角微微下垂,看起來像小狗一樣溫順,笑起來是兩彎月牙。下巴尖尖,五官也秀氣玲瓏像女孩子。他笑一笑,梁澤文就會呆愣那麼一會。
有些話梁澤文是不敢和小聰說的,如果小聰知道他的想法,不揍死他才怪。
“看!”小聰從樹上跳下來,到他麵前,張開手掌,赫然有一條肥大的正在扭動的毛毛蟲。梁澤文嚇得頭皮發麻,哇啦啦亂叫一通。
周聰一臉疑惑:“你不覺得它很好玩嗎?”然後捏捏蟲子肉呼呼的身軀,那蟲扭動得更厲害。
很快,這個小孩子厭倦了毛毛蟲。把蟲子放回樹上奔向另一棵大樹。
“嘿!”他動作敏捷,落地時像一隻貓。梁澤文以累得半死。
“阿澤!”小聰笑得神秘兮兮,“給你!”
這是一隻鳥巢,由無數的幹草枝編成,架在樹杈間。小聰把整個樹杈給掰下來。
鳥巢做得牢固且細致,捧在手上像個精致的工藝品。
“給你!”梁澤文捧著小山一般的果子很為難。
周聰催促他:“把果扔掉,反正你口袋裏大把多。”
梁澤文趕緊把那青青的果子拋掉,小心接過那個鳥巢“為什麼送給我呢?”小孩子覺得雙頰已經燒了起來。
“哈?為什麼?”周聰覺得這問題多餘。“因為你是我朋友啊!”
“嗯!”一陣涼風吹過,梁澤文心情大好,晴朗的天氣也好。為什麼好呢?他也說不上來。
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一個個光斑。風吹,樹動,光也在躍動。
“呸呸•••”周聰吐掉剛吃進嘴裏的水蒲桃。果實還沒有熟透,味感澀澀的。梁澤文擔心地看著他。
不過周聰顯然是已經習慣這種味覺折磨。他把水蒲桃掰開,隻要裏麵球狀的種子。這個種子能用來砸人。他重新咬住一朵花(扶桑)來安慰舌頭,梁澤文癡癡看著人和花胡思亂想。
這個暑假一過,他們就都是小學生了。意外地,周聰的奶奶答應讓孫子上學,梁澤文祈禱,一定要和小聰分到一個班。
小聰此時的眼神也是癡癡的,他絲毫沒發現自己擋住了別人的去路。被烈日烤得脫水的餘一也沒注意有個小個子在自己的正前方。
“呀!”小聰被撞倒在地。“嚇?”餘一也回過神來。
梁澤文連忙把小聰扶起來,他的手擦破了皮。小胖子對來者怒目而視。
餘一很抱歉“沒事吧?”他發現被他撞倒的小孩癡癡看著他手裏那瓶冒寒氣的可樂。“要不要去我家?有汽水,還有零食。”他揚揚手中的塑料袋。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那麼討厭,餘一是後悔了。
他請來的兩個小客人看來不是等閑之輩,一進房間便撒起野來。是被房間遺留下來的冷氣所刺激的。
他們毫不拘謹,尤其是那個被他撞到的小個子。“嗶”地一聲,把電視機打開了。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一串醒目的腳印。現在,他正在肆無忌憚地在那一堆影碟裏翻找。
那個小胖子反而變得拘束起來,乖乖坐在朋友身邊不亂動。
餘一拿來紅藥水“你手受傷了不上藥啊?”
小個子笑笑說:“沒事,一點都不疼。哥哥,我想喝可樂。”
無奈,餘一望著這個小小孩不知該說什麼好。小小孩沒有禮貌,他卻生不起氣。那孩子笑起來給人感覺很溫順的樣子,大眼睛彎彎的。
哎•••算了```餘一拿來兩個紙杯,位客人倒飲料。
笑得很溫順的小小孩從書房探出頭來:“哥哥你有電腦啊,好厲害!”
“是麼•••”餘一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是呀!”那邊猛地點頭,“阿澤隻有小霸王。”
那個小胖子的臉色不好看了。
第二天,敲門聲響起。餘一打開門,一個小個子領著一個小胖子:“哥哥,我們又來玩了。”
其實這樣沒什麼不好,這個暑假雖說是吵鬧些,起碼這間房子有了生氣。餘一交到了朋友,兩個比他小十歲的小小孩。
一個班?一個班。一個班!
欣喜若狂的是梁澤文同學,他和小聰一個班,他的祈禱靈驗了。
痛苦萬分的是周聰同學,每天早上,隔壁總會衝出個人叫他起床。
“我不要去上學•••別吵•••我不起!”他是懶散慣了,真叫他起個大清早,他受不了。
上課時小聰立著課本,坐得筆直,沒有和梁澤文講話。梁澤文看著那安然不動的背影知道,小聰睡著了。
周聰不睡的時候就回過頭和梁澤文說話。
“你們兩個,站到走廊上!”老師對此忍無可忍。
到後來,學校的矮牆擋不住逃課的周聰。他要是覺得無聊了便會毫不猶豫地溜出教室,輕靈地翻出學校,到餘一家去玩。
餘一一個人住,不上學,雙親偶爾回來看一下他。別人問其緣故,他但笑不語。小聰問不出來也不管了,每個人都有秘密的嘛,餘一也不知道他隻有奶奶一個親人的事。
“哥~開門。”門應聲而開,房間裏一片混亂,應該說這裏從來沒有整齊過。
餘一蓬頭垢麵坐在電腦前玩遊戲,那布滿血絲的雙眼肯定是通宵的結果。
“電腦給我玩一下。”
“沒門,我刷著副本呢!”
“切•••”小聰知道,餘一的沒門就是絕對的沒戲了。他轉身到客廳打開電視轉換著一個個台來打發時間。
許久,BOSS倒下了,一群人分了裝備。餘一揉揉他快要黏在一起的雙眼,方覺頭昏腦脹。他想起什麼,叫:“小蔥!到你了。”沒人應答。
“小蔥,你玩吧!我睡覺。”還是沒人回話。
客廳的沙發上,周聰手執遙控,睡得安安穩穩。電視放著家庭倫理劇。
周聰一直以為餘一和阿澤一樣叫他“小聰”事實上餘一叫的是“小蔥”。他長得瘦小,是小時候營養不良,現在又挑食的緣故。他看上去就像一條細細的蔥。
剛開學的時候排座位按的是學生的高矮,矮的坐前排,高的坐後排。有一段時間了便是按照學生的優劣程度來安排座位。優等生坐最前排,差生最後。
現在梁澤文和周聰的位置在教室裏形成一個對角。他最前,小聰最後。
周聰在班主任的心中就注定是個差生。對他,老師們也是選擇性的忽略。他的朋友梁澤文是個好學生,不缺課,拿滿分。
也許是天性使然,梁澤文是下意識地去學習。在這一點上,小聰完全是他的對立麵。他有些寂寞,因為放學才能見到小聰,在學校交到的朋友都比不上小聰。到底哪方麵比不上,他沒多想。
放學後,梁澤文,周聰在魚塘邊的健身設施那玩。他們坐在秋千上蕩呀蕩,周聰蕩得尤其高,梁澤文擔心他會被甩出去。
“你為什麼不去上課?”作為一個優等生,梁澤文質問道。
周聰對此莫名其妙:“上課很無聊哎。”
“會嗎?”
“會啊!尤其是語文課。”小聰想了想回答他,“其他的課還過得去。”
阿澤抓住機會循循善誘:“那你來上課吧!反正你坐在最後一排,語文課睡覺好啦,不會被發現的。”
“是哦•••那我去上課好啦!還有你可以和我玩,現在我哥他也去上學了,我一個人也不好玩。“
“去上學了?”梁澤文很奇怪。
小聰不再使勁蕩秋千,他認真點頭:“像中邪一樣,還寫作業!”
“我還不知道。”
“當然咯,你多久沒和他玩了。”小聰眯著眼睛對他說。
餘一發生了什麼變化他不管,結果是小聰來上學了,這點很好。
第二天,周聰同學因為在上課時用紙團砸梁澤文同學擾亂課堂紀律,被罰抄現代文《西湖的綠》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