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會最終還是來了。男人一早就來服侍他穿衣梳洗。看著鏡子裏精神看上去好上許多的人，他忍不住用手摸了上去。
    男人的輕笑在頭頂上方響起，細細的如同溫水。
    “徐老怎的也像小女兒家一般對鏡自憐了？”
    他垂眼看著陽台上排布的密密麻麻的球蔥，沒有理會男人的打趣，看不透的低語。
    “陽台，已經站不了人了。”
    “徐老想把球蔥移走？要不要我現在就喊人過來辦？”
    沒有回應男人的話，他撐著拐杖站起身，沒有再回頭看球蔥一眼。
    “走吧。”
    太陽的餘暉灑在天際，染紅了天邊的雲霞。知了在一天的最後癡狂的尖叫，空氣詭異的纏繞繾綣，慢慢的恢複沉寂。
    車子緩慢的開著，男人打開車上的音響，卡農舒緩的曲調在車廂裏彌漫。
    他閉上眼，感到精力越發不濟，頭腦昏昏沉沉難以自持。
    “徐老若是累了便睡會兒吧，直到到會場為止，我會保護您。”
    男人溫和的話語如同催眠劑一般，他輕輕合上眼，閉目睡了過去。
    ====詭=========
    “水柳為媒，若違誓言，便輪為永世孤星。”
    一樣的環境，他站在一片混沌中，聽著女子嬌笑嫣然的誓言。
    “我杜絖發誓，此生隻娶含煙一人為妻，不離不棄，若違此誓，永世輪回孤煞無依。”
    溫潤的嗓音堅定傻氣，引得女子低低嗤笑。
    “傻子，如此毒的誓，萬一你毀了誓可如何是好？”
    “不會，絕對不會，隻求含煙莫要嫌了我才是。”
    男子急急的回話讓女子笑聲如鈴般不斷溢出。
    “傻易之……”
    他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耳邊不斷響起男子和女子的對話，眼神迷蒙。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禮炮嗩呐聲。
    “新娘子到~”
    歡聲笑語，恭喜祝賀，禮樂齊鳴，他的頭腦混亂的厲害。忍不住呻吟出聲，他難受的想要大叫。
    突然，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他怔忪的鬆開抱住頭的手。
    他遲疑著站起身，都結束了？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空曠的如同流水一樣溫潤的嗓音，男子嗓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又是一片寂靜，空間裏除了他的呼吸聲，別無他響。
    “我之懷矣，自詒伊阻。展矣君子，實勞我心。含煙，此生我不負你。你也……”
    男子沒有說下去，寂靜的空間裏隱隱傳來女子的歎息。
    “傻子……”
    人群尖叫起來，他的身邊似乎有許多人在奔跑，剛剛還熱鬧喜慶的禮樂人聲全部消失了。他聽不見任何動靜，男子的，女子的，隻有自己胸口的心髒在狂躁的跳動。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你舍了誓言，易之，我的傻易之……”
    空間再次寂靜，他靜默半響，沒有再聽到任何動靜，胸口的心髒好似要炸開，激烈的跳動著。
    一股窒息感撲麵而來，他感到自己渾身開始變得冰涼，呼吸開始減緩，力氣逐漸消失，耳畔傳來女子柔柔的歌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