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何在 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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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過去的方蘭生,自是不知後來情況。
百裏屠蘇為歐陽少恭言語激出了體內的煞氣,
而後在尹千觴陣法之下傳送出來,跌落於青玉壇上下層交接之處。
“蘭生!”
風晴雪搭著手,想要將方蘭生軟綿無力的身體扶起來。
襄玲驚疑未定,“尹大哥,怎麼會跟少恭哥哥認識呢?還、還聽從少恭哥哥的命令,想要對付屠蘇哥哥……”
“小玲兒勿多想,”紅玉最為沉穩,“他將我們送出來,不管是否另有圖謀,當下應當趁早離開青玉壇才是。”
百裏屠蘇強行壓製(著煞氣,也是十分辛苦模樣,麵上已有了冷汗,“紅玉所言極是。快……走……”
聲還未停,半空已然爆出尖利的嘯聲,抬頭一望,夜空之下竟有一隻妖物,對準眾人俯衝直下!
紅玉倒吸一口冷氣,妖物!歐陽少恭竟然豢養妖物……她還是小覷了此人!
此時此刻,由不得多想,當下祭出雙劍在手,回身一旋,迎擊妖物!
“襄玲,你護著蘭生!”風晴雪不假思索,將方蘭生護在身後,亦是舉起了長鐮,奮身上前!
妖風猛烈,吹動著一地青草碎葉翻空飛舞,襄玲心中害怕,靠著方蘭生不敢言語,暗自替前麵奮戰三人捏了把冷汗。
她向來被保護,遇到了妖物也是在後方作戰,身邊的人身手不凡,她從不必擔憂。
然而如今接連遇上背叛與欺瞞,襄玲天真的心中,充滿了不安與膽怯。
“唔——!”
煞氣暴烈,在體內亂竄,百裏屠蘇不禁悶哼了一聲,但立即喝住了襄玲要上前幫助他們的腳步,“退後!”
“蘭生……”緊緊抓住身邊的方蘭生,襄玲焦急,試圖喚醒方蘭生。
“蘭生,你快醒醒!”襄玲聲音裏都帶了哭腔,“蘭生……你快醒醒……這裏很危險,你醒過來好不好?襄玲很怕……”
她從不知道,她對方蘭生依賴到這般地步。望著蘭生毫無生氣,昏昏沉沉,她竟像初入人世一樣,懵懂而萎縮。
腦中隻有喚醒蘭生這個念頭,襄玲拚命回想聽說過的方法,抓住方蘭生的肩頭搖晃,不行;掐人中,還是不行;難道……真的要拍耳光嗎?
猶豫了一下,襄玲咬咬牙,閉了眼狠狠一巴掌,當空扇下!
就在這時,方蘭生緊緊合上的雙目猛然裂開細縫,精光一閃而過。而後襄玲那巴掌帶了風聲撲麵而來,正要落下,方蘭生扣起中指,輕巧往襄玲手腕上一彈,“啊呀”一聲,襄玲捂著手腕往後跌坐在地。
失措的襄玲愣愣望著方蘭生緩緩坐起來,拇指蹭過臉頰,而後冷冷瞧她。
冰涼的仿佛千年古井之水一樣,毫無波瀾的眼神。
“管好你的手。”
吐出這樣一句話後,方蘭生站了起來,仔仔細細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蘭生……你,你怎麼了?”
惴惴不安,襄玲問道。
蘭生怎麼,也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樣冰冰冷冷的,一點都不像是蘭生……倒像是、倒像是……
模糊的回憶在此時清晰起來。
這樣的蘭生,倒像是許早之前,在雷雲之海遇到的那個人。沉默的,滲人的,像是隱藏著隨時準備出鞘的鋒利長刀……
她記得,那個人與蘭生……長得一模一樣……
方蘭生的眼睛往襄玲身上頓了一頓,襄玲這才恍然她竟下意識說了出來,慌忙捂住嘴。
不知為什麼,明明就是蘭生,可……可襄玲就是覺得害怕。
“不愧是狐妖,感覺倒是敏銳。”
方蘭生不輕不重的說道。
沒錯,此刻在方蘭生體內,掌控著這具身體的並非方蘭生。
如今站在這裏的人,身子還是方蘭生,內中卻是晉磊。
仿佛多年之前,隻是一體雙魂,魂魄仍舊,身體卻從晉磊到了方蘭生。
荏苒的時光,終究是不可逆的江河之水。
晉磊攤開手掌,握了握,經脈之感與他自己竟當真毫無差別。
若非經曆了這麼多事,他幾乎要以為這便是他本來的軀體。
隻是……那又怎可能?
揮去不必要的情緒,晉磊眼皮略略一抬,手在虛空裏握住了什麼事物一般往下猛然揮動,驀然百勝刀已經現於他手。
映了月光的刀身,本來黯淡黝黑,卻忽然有明雪一樣的光芒閃過。
眼神一厲,晉磊抽身上前,參入戰局!
晉磊的刀法,不知後來從了何人,十分高明。他心性又冷淡,百勝刀又是妖刀,對付妖物是得心應手。
未幾,妖物戰死,戰鬥結束。
百裏屠蘇支撐不住,跪倒於地,體內縱橫的煞氣幾欲破體而出。風晴雪當即握住他的手,將獨特真氣源源不斷傳送過去,壓製煞氣。
得空的紅玉自然將心神落至方蘭生身上,隻需一看,紅玉便顰起了眉。
“你,究竟是誰?”
雙劍不收,照舊扣在手中,紅玉厲聲詢問。
這一聲,喝得諸人注意皆凝注晉磊身上。
風晴雪訝然,“紅玉姐?怎麼對蘭生……”
晉磊勾起嘴角,露出淺淡的笑。
這一笑,便徹底顯露出晉磊與方蘭生的不同。
若說方蘭生是光源一般,晉磊便是陰影,並且死氣沉沉,毫無活力。隻是這死物,又給人一種隱隱的威脅,若是不當心,定然被狠傷。
襄玲跑過來,“紅玉姐,他……我以前遇到過他。”
紅玉眉眼淩厲,“小玲兒,此話當真?”
晉磊冷冷開口,“與其在此揣測我是何人,不如想想歐陽少恭意欲何為。”
此話提醒了諸人,襄玲回想,“他說、他拍人去找瑾娘姐姐了……我們是不是要去江都一趟?”
百裏屠蘇在風晴雪的幫助下平息了許多,當下定音,“速去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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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江都一片寂靜。安寧之中,不安肆意滋生。誰也不知暗處是否會忽然探出襲擊。
好在花滿樓雖然人已經散去差不多,瑾娘卻安然無恙留在樓中。
聽紅玉講了青玉壇之事,瑾娘疲憊道,“少恭……怎會是這樣喪心病狂之人……”
若是蘭生清醒,不知會說出怎樣的回答。
晉磊按著胸口,一如多年之前,方蘭生沉睡與他心中。
瑾娘也不顧形象,直接往後靠著椅背,喃喃道,“你們說的那些……我不想聽……我與少恭交往這麼多年,有時候會覺得從未看透過他。其實……與他也算不得深交,他偶爾帶人過來算命,卻從不讓我給他算上一卦,神神秘秘……如今想來,怕是早就在謀劃大事。”
杯中茶水已經冷透,抿唇飲下,涼徹心扉。
“罷了,我這花滿樓人去樓空,你們也快點離開吧。少恭那人,定然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你們。”不愧是交際場上打滾多年之人,瑾娘下一瞬便恢複了精神,當即道。
她轉向百裏屠蘇,“阿寶呢?”
阿寶,便是說百裏屠蘇那隻肥的像蘆花大母雞的鷹——阿翔。
瑾娘當初與阿翔一見麵,便以為是她早年死去的愛寵阿寶複生,再也不肯改口。
阿翔在青玉壇護主心切,為相救百裏屠蘇為歐陽少恭打傷,如今給瑾娘一見,心疼的不行。
“我就說阿寶跟著你們沒好日子過!與其跟著你們,還不如跟著我!”
百裏屠蘇默然。
他明知事理,心中雖然不舍,但瑾娘所言甚是在理,便將阿翔托付與瑾娘。
將要離別之時,阿翔哀哀的叫喚了一聲,勾動百裏屠蘇心中哀痛,別過頭不忍再看。
瑾娘見了,心裏也不好過,隻是道,“你若空閑了,就來探望它吧,我會暫住於江都城西紀家村。另有一事,雖不知何故,但少恭多年來似乎都在尋你。你自小心。”
她轉向風晴雪,“至於你……你要尋你的兄長,卜卦說,撥雲見日、得而複失。”
說完,瑾娘不願解釋,轉身要走,與靜靜立在一邊的晉磊擦身而過。
猛然間,瑾娘的手指抖了抖,但故作鎮靜,抱著阿翔走遠。
——鏡中花,水中月。
人已經走遠,百裏屠蘇與紅玉不約而同,氣勢散開,鎖定了晉磊。
“你是誰?”
晉磊似乎並不將二人放在眼裏,照舊是那樣冷冷的,“晉磊。”
晉磊?
紅玉皺眉,這名字……似在哪裏聽過。
“這不是……蘭生的前世嗎?”風晴雪吃驚了。
這一說,諸人都想了起來。
紅玉凝著麵容,“那麼,猴兒呢?”
如今的方蘭生,又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