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魄卷 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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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狠狠的啃噬般的吻過後,晉磊笑了笑。
其中的陰冷,令人不寒而栗。
方蘭生心內一涼,下意識扭動身體,試圖從晉磊雙臂困出的牢籠中掙脫開。然晉磊猛然發力,瞬間將方蘭生徹底按壓在門上。
他的呼吸噴灑在方蘭生麵上,冰冷,略帶薄霧一般的濕氣。
“晉磊——!”
舍棄了那個昵稱,方蘭生惱火的喝道。
晉磊卻聽若未聞,扣住方蘭生的手騰出一隻,直接朝著方蘭生衣襟內摸去。
胸膛上冰涼的觸感讓方蘭生不由一個寒戰,“晉磊!你幹什麼!”
“你覺得我要做什麼呢,蘭生?”晉磊輕聲道,“我對你到底怎樣,你還不清楚……竟然想著要去與別的人成親……我很難受啊,蘭生。”
說著軟弱的話語,動作卻狠戾而暴力。
就像是欺人的謊言,一麵笑著,一麵卻狠狠捅著刀子。
毫無征兆的,方蘭生脊背竄起寒意。
這樣的晉磊……他不認識……
恐慌湧上喉頭,擠壓的喉頭幹澀疼痛。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腦海中有聲音這樣叫著,方蘭生還未動作,晉磊又是一個吻欺上來,緘默了方蘭生的嗬斥。
“蘭生,會不會是我一直太軟弱了……才給你可以拋棄我的感覺呢?”唇齒之間,泄露出晉磊的自語。
“若是這樣,那麼……讓你徹底屬於我之後,你就不會有這樣的錯覺了吧?嗯?”
這下,就算方蘭生再遲鈍,也察覺到即將發生什麼了。
“滾開——!”
徹底放棄講和的可能,方蘭生毫不疑遲,一拳砸向晉磊!
暴怒中的晉磊力道遠超於方蘭生的預料,那一拳不但沒有擊中,揮出的手腕反倒落入晉磊控製,反手一扭,壓在了方蘭生背後。
腕間劇痛,方蘭生悶哼一聲,接著頭暈目眩,人已經被晉磊壓到了桌上。
背後冰涼硬實的感觸,骨頭撞上的痛楚,無一不在告訴方蘭生他不敵晉磊的事實。
散亂的衣服,打碎的茶盞,交錯打鬥的四肢,這房中正發生著近乎慘烈的搏鬥。
“晉磊,你——!放開我!唔——”
晉磊舔去唇上被方蘭生咬出的血,慢慢的笑了。
陰森,而絕望。
“蘭生,你不會明白……我究竟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能繼續留在這人世。你當真不懂我為何執著,為何著魔?”
“理由,便是你啊,蘭生。
我想要將你拆吃入腹,把你的骨血和我徹底融合在一起。方才不負他們說,你我前世今生一說。可是我舍不得……
我費勁千辛萬苦,才能夠這般摟著你,我又怎麼舍得呢,蘭生?”
晉磊!我絕不原諒你!絕不!
似乎聽到了方蘭生痛苦喘息之下的這些話,他氣息不穩的吻著方蘭生,“蘭生……蘭生……”
我們本來就該是這樣親密的關係。
你與我合為一體。
本該如此,不是嗎?
直至昏迷過去之後,方蘭生依稀還能聽到耳際屬於晉磊的低語——他在呼喚他的名字。
次日醒來,房裏隻有方蘭生,晉磊消失無蹤。
早春的陽光從窗樞投入,冷冷的照耀在方蘭生臉上。
方蘭生掩麵,眼前一片血紅。
這就是你說的,對我執著,對我著魔?
多麼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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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撐著走出門,難以啟齒的疼痛讓他麵色更加蒼白。
“少爺!你怎麼了!”
仆從方信嚇了一跳,再進屋一看,驚得魂飛魄散。
“少爺!是不是昨夜來了歹人,您受傷沒有?哎呦,這幾乎都打壞了!”
方蘭生勉強著,對聞訊趕來的紅玉等人笑了笑,“說好了今天帶你們逛琴川的……”扭頭衝著仆從皺眉,“別吵了!別給二姐知道。”
“誒?”方信愣了一下,“二小姐不在家裏啊,少爺,你不知道?”
不在家?
方蘭生也驚了一下,昨日匆匆回來,他心裏有事沒見到二姐也沒往心裏去。
“二姐人呢?”
方信頓了頓,“前陣子鎮上起了疫病的事,少爺知道吧。二小姐也……”
“你、你說什麼!”方蘭生腦子一空,“你是說……二、二姐她!”
“沒!少爺你別急!”看到方蘭生臉色煞白,方信慌忙解釋,“那病會過給別人,生病的人都得呆在醫館裏麵。”
紅玉皺了眉,這猴兒家裏的人說話……怎地也是個不靠譜的?
“二小姐的性子最是要強,生了病,也不許往外透風聲,隻有家裏人知道……所以就在方家辟了個小院,隻她一人住。前幾日鎮上來了些道士模樣的人,自稱修仙門派青玉壇中的弟子,以治病救人為己任——”
青玉壇?
諸人一愣。
方蘭生去找歐陽少恭的時候,都說他在閉關,不給進。如今,估計是其他弟子下山來吧……
他心思單純,紅玉卻不這般想,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方信接著道,“一開始我們都不信,可他們給了幾個人吃了藥,看著是好了很多。所以啊,有幾戶人就想著,反正鎮上的大夫也救不了,不如跟著青玉壇的人去衡山試試看。二小姐也這麼想的,收拾收拾就去了。可惜那青玉壇不讓人跟著,說治好了自然就放回來。”
既然接到了青玉壇,方蘭生心中安定不少,少恭肯定有辦法治病,二姐去了不會吃虧。
一放鬆,竟眼前發黑。
他定定神,“昨天就沒看到家裏人,他們呢?”
方信苦了臉,“少爺啊,老爺他……少爺那時前腳剛離開琴川,老爺也說要雲遊四方,去尋佛緣,就出了遠門,眼下不知怎麼找他……夫人因二小姐病重,後來又離家去衡山那麼遠的地方,自然傷心難過得不得了,已經被四小姐接去蘇州夫家照顧,說是不放心她待在這兒。至於姑爺更是糟糕,如今天天茶飯不思,還得強作鎮定打理家中生意。”
熱熱鬧鬧一個方家,現在竟然沒幾個人留在主宅。
憂慮不定,方蘭生吩咐道,“你好好照顧姐夫,我這就去衡山看看二姐。”還沒邁開步子,腿下一軟,方蘭生竟跌坐在地,怎麼都爬不起來了。
“猴兒!”
“蘭生!”
“少爺!”方蘭生勉強笑著,“我、我沒事……”
說是這樣說,四肢發虛,頭暈腦脹,他幹脆的昏了過去,恰好被眼疾手快的紅玉接在懷裏。
紅玉伸手一探,“怎燒成這樣?”
就覺得猴兒哪裏不對勁,不過一夜分別,哪裏弄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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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琴川的深夜,即便是燈火滅盡,也仍舊能聽見滔滔水聲,綿綿的繞過這座城鎮。
何況今夜又月色明亮,堪比燈燭。
孫月言輾轉難眠。
白日裏聽說大夫急急忙忙的趕去了方家。
是誰病了呢?是……公子嗎?
這樣想著,孫月言怎麼也睡不安寧,幹脆披衣而起,打算推窗望月。
手沒出,那窗戶自行開了。
孫月言嚇得心都要從喉嚨跳出來,借著月色一瞧,竟是個男子扣著窗樞,靜靜望她!
孫月言自認從未見過此人。
她平日所能行動的範圍有限,所識得的男子除卻親友之外,不過寥寥數人。而其中,絕無此人。恒遑論是這般深夜潛入女兒家閨房的,行為詭秘之人。
隻是,孫月言卻並無任何慌張之意。
晉磊立在窗邊,凝望著孫月言的身姿,沉默不言。
孫月言看不清他的麵貌,然而心頭忽然一動。
仿佛是多年之前便熟識之人,隔了長久的年歲之後再相逢。
熟稔,卻又陌生。
“你究竟是何人……”
孫月言輕聲喚道。
晉磊並不回答,仍舊深深望著孫月言。
這便是文君的後世……他曾在墓前允諾,來生再報情誼之人。
隻是誰又能料到……蘭生便是他的轉世……
他苦心追戀而不得之人,卻是他自己的後世……更和他負了之人有了婚約……還是他自己許下的承諾。
果真是來世再報……嗬。
被天道玩弄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晉磊以手掩麵,不想被孫月言瞧見他的顏色。
孫月言心頭一陣悸動,竟並不是害怕,而是說不出的擔憂。並且這擔憂十分自然,仿佛許早之前她也是這般做的一樣,“你,無妨吧?”
無妨?
怎樣才算是無妨呢?
自嘲一笑,晉磊抬手扔給孫月言一樣東西。
孫月言下意識接到手裏,是一塊綠色的玉佩。
“青玉司南佩,我還給你了。”
聲音輕飄飄落下,孫月言憑窗眺望而去,隻見到夜色深茫,窗外再無人影。
她喃喃著,以她自己並未察覺到的語調,輕聲呼喚,“……”
喚得究竟是什麼,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隻是窗外人聲寂寥,唯有潛伏於暗處的動物荒獸,輕聲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