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哇哇哇哇哇——！”
    方蘭生亂叫著，一陣手舞足蹈，“啊呀——！”一聲，從床上跌倒地上，吃痛一呼，這才從夢魘之中清醒過來。
    “痛！”
    揉著疼痛處，方蘭生皺著一張臉，爬起來站好。
    他睡眠一向很好，夢魘之事少得很。如今卻接二連三的夢魘，果然還是在外奔波勞累所致。
    行走在外，這類事情實屬常見，他方蘭生也不是不能忍受。相比起琴川那位孫奶娘，在外受多大的苦，都是小事一樁，小事一樁！
    “大呆瓜！你醒了沒啊？”襄玲的聲音在門前響起。
    “醒了醒了！”慌忙應聲，“我就出來了。”
    難得襄玲主動來叫他，這是不是說明襄玲的心裏終於有他一點地位了？
    襄玲嘟著嘴，“都是你，睡覺睡那麼久，屠蘇哥哥他們都等你好久了。”
    方蘭生推門的手頓了一頓，失落的挎下肩膀，果然還是比不上那個死木頭臉……
    下樓來，眾人果已坐好，桌上飯菜碗筷也擺好，顯然都在等他。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叫別人等他還真是過意不去，“你們不用等我來啊，自己先用就好。”
    紅玉笑起來，明豔動人的麵龐在晨光底下顯露出不同尋常的美麗，“都是一起的，猴兒這話卻說得生分了。”
    女妖怪雖然總愛叫他猴兒，戲耍他，但人倒是不錯。
    方蘭生按下心頭話不說，在百裏屠蘇身邊坐下。
    眾人無聲吃著，然而客棧之中本就是消息流通場所，其他人等的話便是不想聽也要入耳的。
    “聽說沒啊，鐵柱觀那邊出事了。有人說聽到好大一聲怒喝，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情。今天鐵柱觀都封觀了。”
    “唉，鐵柱觀也出事，碧山上頭的自閑山莊也出事。這年頭，唉。”
    且說眾人鐵柱觀之後，落於安陸修養，方蘭生昨日給百裏屠蘇做粥，惹到這客棧的周大廚抓了他去收拾殘局，今次他便老老實實地坐好，再不隨便動手了。
    “自閑山莊？這名字似乎在哪兒聽到過？”
    熟悉的名字從耳邊飄過，但仔細一想卻又想不明白。
    他自小到大，離開琴川的次數少之又少。這自閑山莊去是肯定沒有去過的。
    那麼是在哪兒聽到過，而且印象深刻才是。
    用過了早飯，紅玉回轉身，盈盈一笑，“想必天墉城諸人也暫時想不到我們竟未走遠，反倒留得這麼近，一時之間也尋不到安陸來。眾人勞心了這些天，各自去散散吧。”
    方蘭生本想著機會難得，趁此時機與襄玲一同轉轉這小鎮，哪想到襄玲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睬也不曾睬他。
    討了個沒趣的方蘭生也隻能摸摸鼻子，沮喪的自己去轉了。
    那個死木頭臉到底哪裏好了，襄玲就那麼喜歡他……
    腦子裏麵翻來覆去想著，方蘭生越走越覺得奇怪。
    明明在記憶中是從未來過的地方，可這安陸，怎麼看怎麼眼熟。
    大抵這些鎮子長得都差不多吧，方蘭生這樣猜想，獨行在安陸靜謐街道上。
    滿城金紅楓樹，在明光底下靜靜燃燒一般熱烈。
    “大姐！你回來！”
    平地爆出一聲嗬斥，轉角處忽然奔出一個少女，腳尖點地竄得飛快，顯然是個練家子。然而不幸方蘭生正呆呆的陷入奇怪的熟悉感之中，恰好擋住了這少女的前路。少女顯然也未料到前頭還有人，這一下直直的就撞上了方蘭生。
    “哎呀！”
    異口同聲的痛呼。
    方蘭生被撞得倒退了好幾步。被擋了這一下的少女再要跑，顯然來不及，後頭人高馬大的少年已經追了上來，“大姐！回來！”
    少女“嘖”了一下，扭過頭去。
    少年上前來，口氣十分不好，“大姐，我不會讓你去那個鬼山莊的！你見過幾個道士去了還能回來的？別人道行高深都不成，你的武藝還能全身而退？莫要逞強。”
    “華天鵠！”少女惱怒，仰著麵怒氣衝衝，顯出她美好的容顏生氣蓬勃，“是不是還要更多人丟了性命，你才肯放我去？”
    華天鵠頓了一頓，並不退讓，“魯大叔已經去找那個醉酒的道士了，這些事情自有高人去做，用不著你。”
    少女眼眸一轉，“既然有醉道士去，那肯定沒問題。我跟著去，也無妨。”
    “碧山上頭鬼怪眾多，那鬼山莊現在鬧成這樣，你怎麼敢！”
    方蘭生聽得好奇，忍不住出聲，“你們說的那個鬼山莊，是怎麼回事？”
    兩人齊齊回頭盯住方蘭生，倒把方蘭生唬了一跳，“看著我作甚。”
    華天鵠打量了方蘭生一下，衣著雖然不華麗，然而質地十分講究，顯然也是個大戶出身，“你是才從外頭來的吧。與你說說也無妨，不定你還能幫我勸勸我這大姐。”
    少女哼了一聲，華天鵠便說道，“安陸附近有個自閑山莊你是聽過的吧？”
    這名字略有耳熟，方蘭生點頭。
    “很多年前，那個莊子裏的人一日之內被仇家殺了，怨氣散不去，簡直鬼氣衝天，沒人想再靠近那裏，又過了些年，碧山也成了一個亂葬埂。後來有個雲遊道人路過，覺察怨魂霸道，就給自閑山莊施了個封印，困住那些厲鬼。
    “本來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雖然碧山亂葬埂時有鬼魂遊蕩，但常人卻不一定看得見，就算見著了，你不靠近他，他也不傷你，自閑山莊那些厲鬼更是沒見從莊子裏出來。”
    少女插嘴，“可最近有好些人途徑碧山被鬼傷著，還有丟掉性命的，我們便懷疑那封印是不是沒用了。況且魯大叔說，前些時候他二舅還看到幾個道士模樣的人在山莊附近出沒，其中一人手裏拿著個發光的東西，周圍有鬼魂被吸了進去，可是看那幾人形貌，又不像是來除害的，倒有些鬼鬼崇崇。”
    華天鵠不由道，“就算那些人鬼鬼祟祟，也與你無關。”
    “你——！”
    子不語怪力亂神，方蘭生是不信這些的，可這樣聽著不由也懷疑那山莊裏頭真有些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華天鵠說著，“這位公子，你若是要從碧山走，我奉勸還是繞道而行吧。這鬼山莊也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弄好，為了性命著想，勿要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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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客棧，眾人立時聚集起來。百裏屠蘇講了今日之事，卻與方蘭生聽聞的正是同一件。
    “如今歐陽公子為青玉壇的人擄了回去，那些人想要利用歐陽公子煉藥的本事，想必對公子不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倒是沒有性命之虞的。”紅玉分析，十分細致。
    方蘭生卻擔心，歐陽少恭乃是他多年的好友，又是個不懂武功的，就算心裏明白少恭不會出事，也還是覺得不妥。
    然而要是真是那些青玉壇的人拿了玉衡去了那個鬼山莊，要拿那些鬼魂做些要不的事情，到時候又是災禍一場。
    他歎氣，“看來，衡山隻能往後拖延。咱們隻能晚點再去救少恭了。”
    襄玲忍不住說，“少恭哥哥不會有事吧……”
    歐陽少恭待人十分謙和，如春風拂麵，眾人也不想他遭逢不好之事。
    方蘭生安慰襄玲，“哼，他們不敢動少恭一根寒毛！可我這心裏還是忍不住急啊……”
    紅玉忍俊不禁，轉頭去問百裏屠蘇，“那醉酒道士也與我們一同？”
    “他長得挺象大哥的，看著也挺好。”
    風晴雪尋找大哥，眾人也是曉得的，方蘭生便撓頭，“那明天可得好好瞧瞧姓尹的，以後在大街上見著長得像的，替你多留心。”
    風晴雪笑得開心，“嗯，謝謝你了蘭生。”
    得到美女的感謝，方蘭生慌忙道，“不客氣不客氣。”
    這一夜眾人好生歇息。隻方蘭生又夢魘，隻覺得自己獨行於無邊無盡的黑暗曠野之中，心痛難耐。
    奇了怪了……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