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卷 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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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磊他滿心都是大仇,哪裏真再有那麼多的空閑,去管方蘭生。
畢竟,這身體的主導權在於他手中。方蘭生若是想要拿他的身軀去胡亂做些事情,哼,想也不要想。
能將這樣一個明顯不知世事天真的少年,掌控在手中,為自己查看更多的事情。允許一個莫名的少年靈魂,寄宿於自己體內,又有何不可?
哪怕以後要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也無妨。
這世上事情何其之多,奇人也多不勝數。但若是想要平白對他晉磊做些什麼,隻怕還要費上一番功夫才是。
哪怕達成了協議,晉磊和方蘭生的相處,一開始來說,並不愉快。
甚至相當令人惱火,雙方心中對彼此皆是咬牙切齒般的看不對眼。
晉磊:“方、蘭、生!要我說多少次,我練武的時候不許出來!”
方蘭生:“練完功就跑了,讓我拖著你這沉重的身體做事,你這人太無恥了!”
晉磊冰冷重複的練武生活當中,忽然多了這麼一個聒噪多話的方蘭生在,不說雞飛狗跳,但也足夠每日青筋暴起三回,暴怒不已。
而方蘭生,莫名到了別人身體離家不知多少裏,也就算了。偏生宿主還是個又臭又硬的人,各方麵和他作對,實在討厭,“你這人真是又臭又硬,真跟你名字一樣!以後叫你石頭得了!”
截然不同的二人如今沒得辦法,莫名之下被迫同處,倒也是各自的磨練。
晉磊委實招架不住方蘭生的碎碎念,迫於無奈,他每日練武雖照常的刻苦,但慢慢的,也張弛有度,勞逸結合起來。
越到後頭,晉磊便越覺得自己的耐力實在上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任憑是誰,在每日耳邊皆是某人喋喋不休的說教數落,還拿此人沒得辦法之後,你也隻有同晉磊那樣,慢慢的順著某人的話去做。方才能夠以免言辭煩心。
至於方蘭生,本來就無事可做,也隻能全力鼓動晉磊,便是自己也覺得煩了也不肯罷休,非要達到目的才可。
越到後頭,晉磊越是照著他的話去做,他就越是振奮,下一會說教起來越發帶勁。
能夠說服晉磊幫助自己回家之日,不會很遠了!
相處下來,二人皆心中暗歎,自身實力被迫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練武之後,打開飯盒,晉磊聽到方蘭生哀歎,“怎麼又是這些啊!”
青菜白飯,連點肉末都沒有,這這這,這還能叫一頓飯嗎?
原先的賀莊主講究道家養生,飯食一貫的清水白煮,清淡為主。
晉磊自是習慣,可憐了方家的少爺方蘭生,每日看著晉磊吃這些味道都沒有的飯菜,深深覺得自己的口舌前所未有的淡。
“不願吃就閉上嘴。”晉磊淡淡道,師父的種種他銘刻在心,以此也算是紀念。方蘭生哪裏來的那麼多話?
“哼,吃飯乃是一個講究,隻求果腹不求味道的人!”被頂了話的方蘭生恨恨的道。
晉磊冷哼一聲,隨他去吧。
隻是晉磊筷子還沒能夾到第一顆青菜,方蘭生又說話了,“喂,臭石頭。去外麵吃飯吧。整天都是些青菜豆腐,白水白米的,你也不嫌棄。我嘴裏都快淡出鳥了!”
“淡也是我自己淡,管你什麼事?”
“誒,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好歹這個身體我也有在用,多少也要算我一半吧!你每天練了武功就睡覺,扔下個身體讓我來收拾,我怎麼的也得收點勞累費吧。出門去好生吃一頓,算是犒勞你,也算是犒勞我,多好啊!”
被方蘭生說的頭疼,晉磊按住太陽穴,”再說我就不去了——!”
“真去?臭石頭,你人還是可以的嘛。”
哼,都是十多歲的人了,還整天這麼幼稚。晉磊暗自不屑,但受用的接受了這句話。倒也沒忘深處去想,為何自己要遷就這聒噪的方蘭生。
不急不忙的收拾了一下,去到臨水最好的酒樓,晉磊一麵聽著方蘭生的咋咋呼呼一麵點了好些菜。
光是聞著酒樓內的味道,方蘭生已經垂涎三尺,更何況是菜都上齊了,擺在他麵前的時候,更是興奮,連聲直道,“快!讓我吃吃——”
然而晉磊卻不肯放鬆對身體的控製權,非但不肯讓出身體一飽方蘭生的口腹,反而故意慢條斯理的夾了一片肉入口,細細品嚐了一番,而後下了結論,“香滑嫩美,實在好味!”
接著,又舉著嚐了一些別的菜,每吃一口,便要說些評論,如何如何的美味,饞的方蘭生不行,口水橫流。
但晉磊就是不肯和方蘭生交換身體的主導權。
“臭石頭!你這是故意要和我作對是吧!”方蘭生此時多麼想自己能夠指著晉磊的鼻子罵他,可惜不過想想,再怎樣也做不到。
畢竟是晉磊的身體,除非陷入昏迷或者睡眠,晉磊對身體的控製權是絕對的。
晉磊揚眉,“我怎麼和你作對,是你說要出來吃飯,我便出來,現在不是正在吃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方蘭生書院裏麵的對頭雖然人也討厭,但話都是明明白白擺著說,哪裏會像晉磊這樣拐著彎子叫人竟然找不到可以回話的漏洞?一口氣憋得方蘭生好不冒火,自顧自哼了一聲,再不理會晉磊。
終於能夠讓方蘭生閉嘴一次,晉磊心中竟然油然生出一種爽快的感覺,隻是這感覺決不能給方蘭生知道,否則,便又是一次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
一泄心中多日被說教的怨氣,晉磊方才心滿意足,“好了。交換吧。”
然而晉磊並沒有得到回應。
他低下頭,不給人瞧見他嘴角的笑容,“若是不吃,我們便回去吧。這些菜,也隻能擱置,著實浪費。不若給外麵乞食的人吃。”
“誰說我不吃的!”
感覺到身體逐漸為方蘭生掌控,晉磊忍著笑,退到意識中去了。
若是給杭川瞧見,定要詫異萬分。自從賀家莊出事之後,晉磊便陷入了仇恨的沼澤,何時還會有這般輕鬆戲弄人的時候?
莫說杭川見了會驚奇,便是晉磊自己,若是察覺到自己的轉變,怕也是要驚詫的。
夜。
燈光如豆。
晉磊提筆,並未落下,“君子非禮勿視,回避一下更好,你說呢?”
方蘭生撇撇嘴,“誰稀罕看你寫信?”嘟囔一句,潛入意識中去了。
張張口要解釋一下,但又覺得不妥。
他和他又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方蘭生真要看,他也無法防範。隻是到底書信之類實屬隱私,若給人瞧見了多少羞惱,並不是故意要擠兌方蘭生。
想了想,晉磊卻又疑惑,方蘭生生不生氣,與他何關?他為何還要去在乎這寄生在自己身上之人的感受?
轉念專心看了賀文君的信件,要給回複。
但千言萬語,如今竟是無法對師妹說出半個字。
他在燈下坐了半響,到頭來隻堪堪寫了四個字,“無恙,勿念。”歎了氣,罷了筆,墨跡早就幹去,匆匆裝入信封,明晨杭川身邊的小侍便會來收去。
文君來信,方才使得他驚醒,這段時日,竟好似忘卻了自己還身負血海深仇這樣的大事。整日的隻記得同方蘭生拌嘴較勁。他如何對得起師父師娘……
“對了,”少年的聲音忽然在晉磊耳際響起,“報仇的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也不用急在這一時,況且就算你現在急,那也沒用。”
“我不太會說話,沒少恭那麼會說大道理,不知道你聽不聽得進去。但是……好歹我現在和你,也算是朋友了吧。咱們這關係,奇奇怪怪的,我也不想你出事。”
竟拿他是在當朋友麼?
他可沒有這麼聒噪話多的友人。
晉磊不說,但他自己並未發覺到,他的嘴角輕微上揚。
仿佛心頭大石忽然移去,一時竟輕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