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又冷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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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倚冬的一雙手在鍵盤上噼噼啪啪的敲打,小臉既生動又活潑。其實她的手是非常漂亮的,不算特別纖細和長,但是小有小的精致。白嫩得像剛洗完的小蔥根,指尖是飽滿的圓弧,指甲堅硬光滑,要是塗上了糖果色的指甲油,會非常的紮眼漂亮。上天是公平的,給了她漂亮的雙手,臉蛋自然就要微弱一點,如果不是眼睛還算靈動,臉上就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了,眉毛很淡稀疏,塌塌的圓鼻頭,唇不是現在非常流行的豐滿盈翹型,倒像是日本小說裏經常會描寫的苦難少女,小小的嘟嘟的唇。這樣的女孩子,不化妝,扔在大街上,沒有男生會多看一眼吧。可惜,她還就是那種不喜歡化妝的素顏少女。
這時候的舒倚冬一條腿踩在椅子上,另一條腿隨意的耷拉在地板上,她都沒穿鞋。群裏的消息就像是一滴水濺進滾沸的油裏,即使她十指飛快運作,還是跟不上鋪天蓋地的回應。最新的cp,菠蘿誌,舊文新番,無尺度無下限的h圖片,舒倚冬笑罵了一句:節操碎一地啊。對方卻突兀的回了一句:哎,學長學姐們也會來一些熟識的,郭傾這次也會來同學聚會哦。好像試探又好像詢問。舒倚冬頓了一下,然後無所謂的回了一句:來就來唄,好久沒見他了。對方鬆了氣似的,繼續著腐女翻滾的菊花後宮,聊起郭傾當時的cp。
郭傾這個名字,要是兩年前提起來,舒倚冬可能會立刻紅了眼,就像一根刺刺進胸口,拔也拔不出,隻能看著它慢慢的化膿。可是兩年之後提起來,心裏的那個傷口倒也不是好了,隻是被時間磨平了,看不出曾經傷得有多厲害。舒倚冬苦笑下,要是像小說裏說得那樣,男主角回來隻是因為良心發現,想要彌補苦逼女主角,那麼簡直是扯淡。自己還沒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以為那個渣男回來是為了自己。
下了線,打開冰箱,牛奶酸奶都沒有了。宅在家裏固然是爽的,但是宅在家裏餓死渴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自己是幹物女,但是上街采購什麼的還是必要的。舒倚冬套了T恤,穿著短褲和帆布鞋,出門了。舒倚冬一直覺得自己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類型,可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舒服,越看越覺得要娶回家。這是閨蜜謝吟霜評價,此女以名字和本人極度不匹配而聞名,行事彪悍,交談極度重口味,無尺度無下限。每每被人問起名字的由來,謝吟霜總是故做小女兒狀,我媽咪覺得剛剛生下來的我和《梅花烙》裏的白吟霜很像,文靜清秀,聰慧過人。而實情是:謝媽媽被整夜哭鬧的謝吟霜折騰得不輕,恨恨的說:幹脆起個嫻靜的名字,好給這個野丫頭收收性子!好吧,想象和真相的差距永遠是女人上妝完畢和素麵朝天的差距。
郭傾就是謝吟霜先八卦給舒倚冬聽的帥哥,高她們一屆,可0可1的典範。當時謝吟霜滿眼都是星星的給舒倚冬彙報資料,身高185cm,皮膚小麥色,體重69kg,沒有斜劉海和鬢角,健康向上好青年一個。舒倚冬當時初入腐門,還是正常女孩子欣賞男人的眼光,對於後麵那些什麼內褲的顏色款式,有幾個可疑的基友之類的信息自動過濾掉。郭傾不是小白臉的類型,而是那種非常man的,頭發理成寸板依然帥氣,籃球場必然少不了這個人的類型。
在一片顧影自憐,高傲孤立,娘的要死的男生裏屬於不可多得的極品。其實對於這種極品後來為什麼挑上自己,舒倚冬還是心裏有數的。絕對不是他本人說得在一起很舒服,也不是江湖流傳的舒倚冬和郭傾的初戀長得三分相似,郭傾舊情難忘。而是,“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雙,我是徹徹底底的同誌。”郭傾這麼說的時候,手腕上的黑曜石還一閃一閃,和舒倚冬手上的正好配成一對。“請你原諒我,好聚好散吧。對外我會說,是你甩得我。”高考結束之後,郭傾果斷的和舒倚冬一刀兩斷,他知道舒倚冬不會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去,於是連安慰的話都沒有說,直接分手。
舒倚冬那段時間覺得自己就像一般bl小說裏成全別人幸福的炮灰女主角,看見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撕心裂肺是書裏描述不出來的。小說和現實,即使自己是腐女,還是沒辦法承受。舒倚冬哭著給對方發短信,一如既往的,對方沒有回。打電話,對方一如既往的不接。其實談了和分了也沒什麼兩樣,從不主動打電話發信息,連約會也極少,舒倚冬除了知道這個人的號碼和qq,一無所知。戀愛半年,對方從不給她介紹自己的朋友家人,也從不想要了解舒倚冬的任何情況。舒倚冬都要忍不住嘲笑自己,這個真的算是戀愛麼?
半年前,對方跟自己說交往的時候,舒倚冬的心都要飛出來了。驚喜從天而降,還是頭彩,換了誰都會先懵掉吧。也不過就是那次在操場上看見他,很孤獨很落寞的樣子,自己同情心泛濫的走過去安慰了幾句而已。就是這個而已,舒倚冬一直把它當做初遇的美好,而在對方眼裏,也許是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借口。“我是個雙,”郭傾的聲音很柔軟,和外表一點都不像,“媽媽和爸爸的關係很不好,從小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所以我努力的做到最好,拚命的想討他們歡心,可是他們還是離婚了。都不想要孩子的撫養權,說好了馬上上大學的學費一人一半,假期也可以輪流去他們家裏住。他們家裏,多可笑啊,好像我是個外人,他們從來沒生過我。以前外婆在的時候,他們還能勉強維持表麵關係,這下外婆去世了,最愛我的人也沒了。”郭傾的眼眶紅紅的,眼裏始終有淚光在閃,卻沒掉下來。但是把舒倚冬的心都燙疼了。“對不起跟你說這些,其實你也不是很想聽吧。我囉嗦了,謝謝你陪我這麼久,這個算是我們的秘密,好麼?”郭傾伸出小手指,拉鉤。“幼稚啊你。”舒倚冬鄙視他,手還是伸出去,牢牢的勾在一起。
想又有什麼用呢?即使回顧一萬次,自己被人設計,初戀沒有了,也沒得到愛情這個結局,再怎麼看都看不出什麼亮點來。除非安慰自己說,還好,初夜還在。舒倚冬連謝吟霜都沒有告訴,隻是抱著她哭了很久,心裏的苦簡直要把全世界都淹沒了。
這次同學聚會,因為這個人不想去,怎麼看都是自己吃虧的一件事。所以舒倚冬還是要去,“去!幹嘛不去,不但要去,還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閃瞎這個賤人的狗眼!”這麼霸氣的話自然是謝吟霜說出來的。所以那天當舒倚冬第37次文謝吟霜這樣穿真的不會太過嗎?的時候,謝吟霜一把抱住舒倚冬的肩膀,大氣凜然的說:“冬冬啊,你要信我,你是最美的,那個誰算個屁啊在你麵前,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咱們就是他吐血後悔來的。”好吧,從沒見過誰參加高中同學聚會還會穿著正式的小禮服來的,臉上還描了精致的妝容,加上一雙6cm的魚嘴高跟鞋。舒倚冬都要不認識自己了,謝吟霜的姐姐手藝也太好了!
進去飯店包廂的時候,謝吟霜熱絡的跟同學們打招呼,誇張的把舒倚冬拉出來,“啦啦啦啦,我們的大美女登場!”全場一瞬間死寂,“喂喂,你們給點反應啊!”謝吟霜不滿,“這樣人家很尷尬好不好。”“這個美女,是誰啊?”終於有人後知後覺的問,“猴子,連我都不認識哦,等下要罰酒。”舒倚冬得體的微笑。“哇啊啊啊,舒倚冬!我的天啊,一年沒見而已,哇塞,大美女好不好。”猴子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哎喲,要知道你現在變這麼美,當初我就死追你啦。”“去你的啦,你找也是去動物園啦。”謝吟霜挖苦他,兩個人立刻鬥嘴。還好什麼都沒變,舒倚冬心裏長出一口氣,找個位置坐下來。
“很漂亮啊今天。”溫柔的聲線讓舒倚冬差點把嘴裏的果汁噴個幹幹淨淨。“學,學長。”“出去走走好嗎。”不是詢問的口氣,而是篤定自己會跟著來。郭傾,兩年沒見,還真是別來無恙。舒倚冬的心髒快速的打著小鼓。
魚嘴的高跟鞋穿著不適合長久的走路,剛剛走到前麵的大堂,舒倚冬的腳就開始疼。“小冬,幾年沒見,你變成大姑娘了。”郭傾微笑,兔牙讓人討厭不起來,雖然說話的口氣完全是長輩對晚輩。“請不要叫我小冬好麼?我不記得我跟你很熟。”完全沒有過去那種軟弱的勁兒,“嗬嗬,好吧,舒倚冬同學。我隻是想好好的和你說會兒話而已,你不用這麼防備我。”舒倚冬沒有接話,坐在沙發上,渾身緊繃繃的。“要是你當時,有現在的一半漂亮。也許我們會走得長遠一些。”舒倚冬隱約覺得自己的運氣好像更糟了。郭傾拿起麵前的紙杯喝了一口,望著舒倚冬玩味的樣子,“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gay吧?小妹妹。當時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你初戀,怕你鬧得不得了才那樣說。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就沒再找我,我反而還有些想你,你的手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所以戴上手鏈真的很美。”郭傾揚揚手腕的東西,“不管是換了幾個女朋友我都沒有扔,你送我的黑曜石。小冬,如果可以,咱倆能不能,還有沒有機會給你戴上戒指。。。。。。”一杯茶就這麼措不及防的潑在臉上,“混蛋!”舒倚冬拿了另一杯潑在對方的身上。“你他媽的憑什麼以為我還會喜歡你這種人渣,還以為我在等你。兩年前用一句謊話把我甩掉,兩年後再想用一個情深意重的樣子把我騙回來,你以為我還會吃你這一套嗎?因為覺得有遺憾所以想把自己的遺憾徹底彌補掉,所以不把別人的感情當做感情,你以為我還是18歲的舒倚冬麼?對一個人好,不計得失,也許我還會這樣,但是絕不是對你這種人。請你拿著你的手鏈,收起你那副惡心死人的嘴臉,滾出我的世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看你一次回去都要回去洗眼睛!啊呸!”在滿大廳人驚詫的目光中,舒倚冬就這樣虎虎生風飛走出去,走到一半,高跟鞋崴了腳,幹脆脫下來赤腳。
剛剛郭傾的狼狽,不可思議的樣子真是解恨啊。雖然把自己所有的優雅毀得一幹二淨,可能還會被同學們傳為笑柄,但是從沒這麼氣順過。誰說仇人見麵非要展現自己活得很好的樣子,讓對方重新認識也是不錯的選擇啊。管他呢,自己舒服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