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央罕
    尹逾看自己府上沒有空閑的位置，看齊子優能文善賦，便給他在書院裏安排了個職位，幫著翰墨先生教教書。
    “你隻要不嫌職位低就好。”尹逾看著早起準備去書院的齊子優說道。
    “怎麼會怎麼會，能與翰墨先生同起同坐，已經非常榮幸了。”齊子優對尹逾說。
    “不過京城的書院比不得你家鄉的。來翰墨書院上課的學生要麼是官宦子弟，要麼是商賈後人，你說話要小心。”
    齊子優抿了抿嘴唇，他最討厭迎合別人。
    “知道了嗎？”尹逾追問。
    “啊……好。”齊子優瞥了尹逾一眼，背起書箱趕快走了。
    那天下了太陽雪，紛紛揚揚，落了一地，被陽光照耀得華美剔透。
    齊子優深深陷入這冰雪美景中難以自拔。
    “少女紅腮春夢醒，梨花雪衣故自開……”齊子優抬起手，撫摸落下的柳絮一般的雪花，指尖白淨，在陽光下變得更加晶瑩柔嫩。
    “佳句！佳句。”誇耀他的人從屋簷下的陰影裏走出來，是個少年，穿著書院的製服，與身形頎長的子優相比，身材微矮，像是南方人。
    “敢問兄台尊姓？”那少年走過來和他套近乎，齊子優才看清，他有女人一樣漂亮的麵孔。
    “姓齊。”齊子優不願和那人多說，他討厭那少年俗氣的話語和市儈的目光，更加不喜歡他毫無陽剛之氣的麵相。
    “啊，齊兄！在下沈央罕，齊兄叫我央罕便好！”少年繼續與齊子優套近乎。
    齊子優又開始不喜歡他那尖細的嗓子。一個男人這個樣子，簡直是……
    齊子優和配給自己的書童談起這個少爺來，卻聽說書院並沒有哪家公子姓沈……
    “但我那天早上，的確是看到一個長相陰柔的少爺，他稱自己姓沈，莫不成還是我記錯了？”齊子優一臉困擾，吃著一位家裏在邊疆做生意的學生送他的吐魯番葡萄。
    “哎呀，你這是見著沈央罕、沈姑娘啦！舉國上下，唯一一個皇上親自批準參加科考的女人啊！”
    “女人？女人也當官？”齊子優怔住了。
    “不不不，是科考，科考，不當官，女孩長大了還是得嫁人嘛！”
    “這……”
    “不過子優先生真是好運呐！沈姑娘從來不和書院裏的男同學講話，連課也是單獨由翰墨先生教的。”
    齊子優想起了沈央罕市儈的嘴臉，搖了搖頭。
    “哈哈，阿央還真是！”尹逾笑得幾近噴飯。
    “你們認識？”齊子優皺皺眉。
    “何止認識！差點就成我的尹夫人了！”
    “嗬？”
    “青梅竹馬！阿央喜歡有才華的男子，於是就把我這一介武夫給踢開了。”尹逾笑得有點慘然。
    齊子優搖了搖頭。
    “沈家啊……朝中要臣，若是幫助小皇帝政變，用得到。”尹逾的語氣調侃起來，“我看你對得上阿央的胃口，不如……你就使使美人計吧！”
    齊子優眉腳一跳：“沈家有多重要？值得我獻身？”
    尹逾大笑起來了。
    “她家啊……有先王梁懷留下的手諭，上麵寫著‘立太子昶’。這可是梁昶應為皇帝身份的唯一憑證。”
    齊子優不說話了。
    “哎呀，你別擔心啊，沒說要把你賣過去。”尹逾促狹地笑了，“不過我們需要拉攏沈家。”
    尹逾把梁昶準備發動政變的事告訴了齊子優。一是他需要一個聰明的人來商量權衡，二是對齊子優十分信任。齊子優在京城也沒有權勢重要的朋友，就算是說出去也不會造成危險，何況齊子優也不是個大嘴巴的人。其實尹逾也藏不住事，他需要有人幫他分擔。
    “拉攏沈家啊……沈家可是梁德皇帝那一邊的。”尹逾不禁歎起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