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世姻緣今流轉  第四十五章 結交在相知(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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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紹的臉不知何時陰暗了起來,周瑜抓準時機又道:“我周家與孫伯父是世交,瑜與孫伯符又有八拜之交。孫伯父必不會因此怨恨我父親而置我父親於死地,反是主公錯殺無辜,絕了四方之士結交之心,怕對將來大大不利。”
    袁紹臉上一震,周瑜這話他豈能聽不懂,漢室已微,諸侯並起,他袁紹便是其中最有實力的一支,若能廣結四方能人異士,待時機成熟,何愁大事不成,若因小小的周異,讓天下人寒了心,倒不上算了。
    周瑜見袁紹猶疑不決,忙向田豐使了個眼色,田豐會意,“明公,郭嘉那廝,原是我引薦,不到半年卻追隨曹操而去,明公不與他計較,元皓心中卻愧疚,現在看來這個郭嘉還處處算計明公。”
    袁紹沉吟了會兒才道:“那照你二位所言,周異非但不能殺,反而還要官複原職?”
    田豐忙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明公若不治罪周異,則顯得前翻懲處錯得厲害,若是治得重了。。。。。。”,田豐說著看了眼周瑜,欲言又止道:“不如改為背花一百,打發走吧。”
    袁紹點了點頭,正要發話,周瑜急道:“主公明鑒,我父親年邁體虛,若受了刑,無異於取其性命,周瑜不才,聽聞文帝時,醫官淳於意遭人陷害,他的女兒緹縈,雖是一位弱小女子,卻不辭勞苦,長途跋涉一同前往長安向文帝訴冤,並願意替父受刑。漢文帝被緹縈的孝心深深感動,赦免了她的父親,並且下詔書廢除了肉刑,如今雖是亂世,然漢室凋零,主公深謀遠慮,四海歸心,比文帝之仁厚,過而有之,還請主公念在周瑜今日擊退呂布微有功績,準周瑜代父受刑。”
    袁紹聽周瑜將自己比作文帝,臉上微有笑意,點了點頭道:“你父雖年邁,隻是你年紀還小,這一百背花。。。。。。”
    “主公莫要憐惜周瑜,絕不能因微末周瑜而壞了主公大事。”
    袁紹親自扶起周瑜,讚賞道:“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胸,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回去苦讀詩書,待學成便可到我軍中效力,到時必有你一席之地。”
    周瑜臉上布了虔誠期待之色,正色道:“多謝主公。”
    袁紹揮了揮手,叫田豐吩咐下去,田豐領命與周瑜退出營帳,周瑜一揖到地,田豐扶了起來笑道:“我不是幫你,不過是不想讓郭嘉小子太過得意罷了,不過你雖救了你父親,自己可是要吃苦頭了。”
    周瑜倒是釋然,“隻要不要了性命便是好的。”
    田豐點了點頭,一麵吩咐押了周異,一麵又叫行刑官上來,直鬧的三更之後,各個營寨都都聽到了背花報數才安心回了自己帳裏。
    卻說曹操在帳裏聽聞袁紹將周異由斬首改判為背花一百,又有周異兒子替父受刑,外頭鬧哄哄的不得安心,直到天露出了魚肚白才有心腹來回報周瑜暈了兩次,周異父子共乘了一匹馬向城外而去。
    “奉孝,你說怎麼辦?”
    “孫文台有子如虎,周瑜此去,無異於如虎添翼,此二人以後必是孟德大患,不如除之。”郭嘉臉上無甚神氣,就這一句話似用了天大的力氣一般。
    曹操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叫人喚了夏侯淳,低頭吩咐了一陣,夏侯淳正欲離帳,郭嘉忽道:“夏侯將軍,若是能生擒,便是最好。”
    夏侯淳看了看曹操,等他示意,見曹操也點了頭便飛似的離了帳,郭嘉輕笑道:“是奉孝思慮不周,叫周瑜鑽了空子,隻是不知他緣何得知我與田豐不睦。”
    曹操不做聲,轉身捏著郭嘉下頷,看了會兒才道:“要說奉孝姿色也是絕世無雙,怎麼周瑜的臉還在我跟前晃個不停,像。。。。。。對,像一塊美玉,忍不住就想占為己有。”
    郭嘉臉色白了白,“有些人永遠隻希冀遠方的風景,不惜費盡心力踏破,而對於身邊的美色又常常視而不見。”說著不覺笑得酸澀,“何不憐取眼前人。”
    曹操愣了愣,倒險些被他淒美的笑容所迷,豪笑道:“奉孝莫不是當真了吧?”
    “當不當真又有什麼關係?隻是孟德當不當他真才是最要緊的。”
    曹操一時無話可答,便斜靠在塌上裝著打盹,隻聽到郭嘉重重的歎了口氣,似有窸窸窣窣之聲,睜眼看時,身上已多了領披風,郭嘉已背對著他,獨自孤寂的立在那兒,看上去清瘦蕭條,曹操隻覺得郭嘉的背影看著令人不勝心酸,好似無窮無盡的心思與悲傷照在那一片背影之中。
    不一時天便大亮了,夏侯淳挑簾進賬才見曹操臥在榻上,郭嘉枕在榻邊休憩,場麵曖昧難堪,正要退出去,卻聽曹操叫喚了一聲,倒不敢走了。
    曹操起身將披風蓋在郭嘉身上,扯了夏侯淳到一角,才見夏侯淳手臂背上都有傷,驚道:“如何傷成這樣?”
    夏侯淳臉上似有不忿之色,卻還是盡量壓低聲音稟道:“周異兒子看來傷得不輕,周異用了布帶捆住二人才勉強沒有摔下馬來,兩人速度慢,我眼看要追上,橫殺出來一位少年將領,挺了一杆長槍,十分的霸氣,見了我如同殺父仇人一般,不由分說就喊打喊殺,似有怒氣無處發泄,身後還跟了不少人,看著盔甲像是孫將軍那裏的人。”
    曹操歎息了一陣,卻聽身後郭嘉清冷的聲音,“是被孫策接應了去麼?”
    曹操道:“奉孝不用放心上了,周瑜孫策兩個如今還成不了氣候,慢慢再看吧。”
    郭嘉嘴角含笑,也分不出喜怒,隻歎了口氣:“我還是過於心軟了。”
    。。。。。。。。。。。。。。。
    天雖大亮了,日光卻始終無法穿透雲層,隻朦朧有些晴好的影子,冷風肆虐,吹得殘肢晃動不已,隻發出哀哀的嗚咽。
    林子裏整齊列著五百餘騎江東鐵騎,清一色的白袍銀鎧,就算在不甚明亮的光芒之下依然熠熠生輝。就算是沒有上過戰場的人也知道,這應該是一支精銳部隊。鐵騎之後方突凸的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前一隻渾身雪色的高頭白馬正啃著幹草,馬車上卻一點動靜也沒。
    孫策手足無措的坐在車裏,看著眼前半趴著的人兒,臉色蒼白,黑發濡濕,嘴唇隱有裂痕,卻是神色安靜,再看那一襲紅袍,背上早已洇透了血跡,看上去濕噠噠的粘在身上。
    “婆婆媽媽的跟個女人似地,你不動手就換我父親來。”聲音極低,似在壓抑痛楚。
    孫策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除了憤恨隻剩心疼,疼到心裏骨子裏的疼,他自小頑劣,沒少挨他父親的打,從來隻跟家常便飯一般,隻今日卻不知為何看得心驚膽顫。如果可以,他情願那些鞭子打在自己身上,若在平時有人出口說他娘們兒樣,那人早不知怎麼死了,現在他卻懶得去計較,尤其是跟那個連動都動不了的人。
    “你放心,行刑完的時候田豐已經叫人用鹽水洗了,不會發炎,隻是路上寒,隻得套了衣服,你快些給我褪下來,一會兒粘得更緊,我倒要多受一分苦。”周瑜說話似已十分的艱難,卻盡量裝著輕鬆的口氣,他實在看不得那個霸王似地人如木頭一般心疼彷徨。
    “那你忍一忍。”孫策說著便將周瑜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窩子裏,“實在忍不住就咬我,我不怕痛。”周瑜點了點頭,“嗯”了聲。
    孫策隻覺得周瑜的長發鋪在自己的胸前,大約還有不少躲進自己領子裏去了,癢癢的分散精神,卻見周瑜早閉了眼,一副已經準備好的模樣,隻得深吸了口氣,閉著眼摸索到周瑜領子口,狠了狠心一扯到底,隻聽周瑜悶哼了一聲,貫在了孫策身上。孫策隻覺得沉重的很,險些被壓倒。
    ----------------------------------------------------------------------------注:標題選自漢樂府《箜篌謠》
    結交在相知,骨肉何必親。
    甘言無忠實,世薄多蘇秦。
    從風暫靡草,富貴上升天。
    不見山巔樹,摧杌下為薪。
    豈甘井中泥?上出作埃塵。(意思是相知比骨肉之親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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