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不戴花 Chapter 6:不堪回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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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幸村樹理鑽到跡部夕顏的被窩裏聊到很晚,天南地北的聊,免不了會聊一些人生中的灰暗。跡部夕顏抽泣著拽出一張手紙,擦著眼角溢出的淚水,她剛剛說了一段令她傷痛不已的過往。
故事的大概是這樣的:小時候的夕顏和景吾哥哥一起在英國念書,因為是從異國來的孩子,在班上就不那麼受歡迎,因此都吃了不少的苦。過了一個學期,有個日本女孩Amy也轉到她的班上,兩個女孩很快便成為朋友,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做團隊作業,喝下午茶,那時夕顏覺得Amy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後來,在偶然中她發現,Amy其實並不喜歡她,她隻是在利用她來接近景吾哥哥。從轉學到分班,到兩人認識,成為朋友,一切的計劃都是由她那“眼光長遠”的媽媽定下的。事情敗露後,Amy和她的母親逃回了日本。
跡部夕顏省略了那段“偶然發現”的過程,隻是強調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小女孩會有那樣的心機,這對她的人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從此她不和女生交朋友(當然她承認在她看來幸村樹理一點都不像女生),對那些暗地裏偷瞄哥哥的人也嗤之以鼻,在學校裏隻和哥哥玩,在家裏隻和自己玩,孤單得很。
幸村樹理對跡部夕顏的坦白很是吃驚,她想了想也沒有理由隱藏自己的事情,清了清嗓子道:“上次你問我為什麼不把檢討直接交到網球部去,我說謊了,很抱歉。不是怕我哥哥知道這事,而是網球部的人都不歡迎我去,見了麵難免要發生口角。”
“怎麼會這樣?”跡部夕顏的注意力瞬間就轉移了,眼淚也不擦了,急急問道,“你原來不是在網球部服務的嗎?他們怎麼會不歡迎你?難不成你在他們的水壺裏下藥啦?”
“不是,”幸村樹理搖了搖頭,“事情發生在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跡部夕顏差點把幸村樹理推下了床,“你居然瞞了我三個月?!”
“先聽著行不?”幸村樹理白了她一眼,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三個月前)
嚴冬才過去,暖春還未接管這蒼涼的大地,櫻花還開得還不成氣候,隻有正午時分才能感到太陽的溫度。幸村樹理穿著厚重的外衣站在球場邊,一臉羨慕地望著熱氣騰騰的王子們,她從小身體就不好,穿著短袖短褲在球場上奔跑什麼的,她隻能在一旁看著,那種陽光朝氣的感覺特別吸引她。
“樹理,樹理,別看你哥哥啦,快過來幫忙吧!”同樣身在服務部的碧月,瞧見一旁發呆的樹理,笑著喊她。
“你不要亂說,我哪有看我哥哥!”樹理拾起腳邊的網球,“你要是再亂說,我就砸你了!”
“我好怕怕啊!”碧月一臉誇張的笑容,“我又沒有亂說我可不知道,但你的臉確實是紅了!”
“你!”樹理氣急,一把將球砸了過去,然後在看台上窮追不舍。還沒等耐力不足的樹理敗下陣來,碧月腳一崴便摔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樹理跑過去扶住碧月,她不是運動員,對於損傷這類的東西一點常識也沒有,隻能急得原地打轉。
“……我沒事……你扶我到校醫室去吧……隻不過是崴傷而已,不需要驚動哥哥他們。”
看著碧月滿頭的汗,樹理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勁,硬是拽起了比自己高半個多頭的碧月,攙著她就瘸瘸拐拐地走去了醫務室。讓碧月在床上躺好給醫生檢查,樹理便坐在醫務室門口的椅子上休息。隱隱聽到裏麵傳來老師的詢問聲,和碧月低低的回答聲。本來這是件很個人的事情,樹理不應該偷聽,但她的行動還是快於思想一步,輕輕把門開了條縫,就仔細聽著門裏的動靜。
……
“你這個傷是不是換腿跳的時候留下的?”
“是的,老師。”
“你現在還在練舞嗎?”
“是的。”
“那麼,腳骨會斷的,以前的醫生沒有告誡過你不能再跳了?”
“說過的,隻是我還想跳而已。”
“你這樣太瘋狂了,女孩子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老師,這是我的決斷,請您不用多說,我的同學還在門外等我。”
……
當碧月走出醫務室發現,樹理正坐立不安地等著自己,從她的臉上可以很明白的看出,她是聽見了什麼。
“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保密好嗎?不要對任何人說,可以嗎?”碧月將樹理拉到一旁的小路上,誠懇地說。
“為什麼?你的腳踝受傷了,要趕快治療才行,剛才校醫也說了……”樹理很是不解道。在她的概念裏,腳踝受傷應該就和美人魚公主在宮殿裏走路一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
“夠了!”碧月喝住樹理,“你根本沒法明白我的感覺,不能跳舞的感覺你知道嗎?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個舞蹈家,你讓我怎樣麵對夢想被折去雙翅的痛苦?!”說完,碧月甩開樹理的手,一人走得很艱辛。
樹理跑過去想幫她,卻被一次次地甩開,隻能停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臉上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似乎剛才的偷聽,是在碧月的心裏剜了一個洞,血汩汩的。自己應該幫她做些什麼,至少賠禮道歉是應該要的。
幾天來,樹理一直考慮著該怎麼開口,似乎碧月每次見到她都會躲開,話也不願意聽她說,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寫封信給她,於是,跑到國三的教室和哥哥請了假,就留在教室裏琢磨該怎麼寫。
樹理不是個胸有墨水的女孩,自知寫不出什麼華麗的段子,就工工整整地寫了一行“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的道歉書,偷偷塞在了碧月的桌肚裏。
覺得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樹理背著小書包、邁著輕快的腳步想到網球場去找哥哥一起回家,卻在樓道裏意外的撞見了碧月。
“好巧啊!”樹理笑眯眯地看著碧月,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我剛才寫了封道歉信放在你的抽屜裏,希望你能原諒我,要是可以的話,請在沒人的時候看吧。”還是第一次給人寫道歉信,樹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你約我來這兒做什麼?”碧月很不耐煩,她看了眼手表,“我還要和哥哥一起回去,你要是閑著沒事就一邊玩去,我沒空招呼你!”
“其實,我是想道歉來著,那天的事,真的對不起!”樹理深深鞠了一躬。
“為什麼?”碧月的語氣有些輕蔑,似乎樹理的道歉對她來說就是個笑話。
“因為我不應該偷聽別人談話……”
“你告訴別人了是嗎?”碧月臉色突然一變,猛地衝上前來,死命楸住樹理,“我不是不讓你說的嗎?你怎麼敢告訴別人!”
“我沒有告訴別人啊!”樹理有點被嚇到了,在她的印象裏,碧月從沒有如此的聲嘶力竭,拚命想要掙脫,可碧月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樹理根本就是蚍蜉撼樹,“你聽我說,我沒有告訴過別人!”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道歉?!給你抓到把柄是我的失策,但我絕對不會讓你說出去的,絕對不會!”碧月楸著樹理的校服,將她拖到旁邊的空教室,反手把教室門上了鎖。
“我答應你不會說就是不會說的,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呢?”樹理有些害怕了,畢竟還是個國二的女孩子,從沒有過單獨和同學“交流”的經曆。
碧月眼裏射出陰險的光芒,“隻要你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就好了,怎麼樣,很公平吧?”她晃了晃手機,“是照上麵還是下麵,真是苦惱呢!”
再白癡的人也明白碧月的意思,學生被逼照AV照之類的事情在日本,也是時有發生的。樹理從小接受貴族教育,怎能接受這種下三濫的要求!
狠狠打落碧月的手機,樹理的眼神中滿是鄙視和厭惡,那種眼神和碧月記憶深處的那個女孩一樣,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看世界。若不是上帝讓她們降生在金字塔的頂端,她們又怎能逃出這卑鄙肮髒的凡人世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得出人頭地而已,她們,有什麼資格這樣看自己!
“我要毀了你!”碧月發了瘋似的陷住樹理的脖子,把她推到在地,“是你對不對?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這兒,你想毀了我對不對?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絕對不會!”
這人發起瘋來,手勁就和平時不一樣了。樹理感覺自己的脊椎骨都要被生生陷斷了,空氣已經無法進入肺腔,瀕臨死亡的恐懼使她不顧一切地掙紮,餘光瞟見一旁的凳子,使勁抓住凳子腿,便朝著身上的碧月呼去。
這一擊挺重的,碧月一下子就倒在了一邊,樹理捂著脖子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喊了幾聲救命才想起來,這個時間段學生們基本都回家了,這時左腳踝處一陣冰涼,低頭一看,碧月居然抓住了自己。
“賤人,既然我不能跳舞了,你也休想!”碧月的臉都扭曲了,在昏暗的傍晚顯得很是瘮人。
樹理真的被嚇壞了,“鬆手!我讓你鬆手,你聽見了沒有!不要碰我!”她的右腳狠狠踹了碧月幾下,可她就像是瘋了般,狂笑著,雪白的手上全是腳印,關節處甚至開始出血,卻始終不放手。
“我讓你鬆手!離我遠一點,你這個瘋子!!”要是當時樹理手上有把刀的話,她估計都能把碧月的手給卸下來。又抄起一把椅子,樹理毫不猶豫地砸了下去,“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回憶完)
“後來呢?”跡部夕顏完全被吸引住了,幸村樹理的故事比自己的那個更加離奇和悲催,“你把她打死了?”
“怎麼可能,隻是讓她在醫院住了兩個月而已。”幸村樹理白了眼跡部夕顏,“‘至賤者無敵’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那後來你是怎麼擺脫她的?”跡部夕顏還是比較忠實於劇情發展。
“她自己鬆開的咯。我沒砸兩下,網球部的人就衝了進來,那個賤人翻臉比翻書快,立刻就擺出一副自己嬌弱無力,隻能任人欺淩的表情,我擦,看得我當時就愣了。”幸村樹理擺了擺手,“你要是遇上她,估計還沒我這麼能幹呢,少用那種表情看我。”
“這確實是個黑暗的經曆……”
“那還是個前奏,最黑暗的是她剛開始住院的那兩個星期。”幸村樹理不太想回想那段曆史,“我幾乎是立刻被所有人拋棄了,到處都有不善的眼神,惡意的捉弄也是時有發生,我一度帶著瑞士刀防身來著。”
跡部夕顏靜靜地看著幸村樹理,她的堅強使人心疼,即使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裏,她也從沒有向自己表現過一點哀傷,自己明明可以幫她很多的。默默地抱住幸村樹理,跡部夕顏在她耳邊低語道:“以後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有想過,隻是怕告訴你之後,你也會離我遠去,就像我哥哥那樣……他在那天晚上就和柳生的父母商量了善後事宜,提出了很慷慨的條件讓他們閉嘴,一開始我還試圖和他溝通,但很快我就發現在他心裏,誰是誰非早就定下來了。‘神之子’一向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又怎麼會聽我一言兩語、沒有證據的解釋呢?”
“那你怎麼辦?就一直背著這個黑鍋嗎?”跡部夕顏有點著急,將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哥哥在這種情況下背離自己的話,自己該要有多麼的絕望啊!
幸村樹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個賤人都說了些什麼讓我把罪坐實了,但我一直覺得如果能找出為什麼她害怕被人知道腳傷的原因,我就能翻盤,所以我一直在找證據。而現在看,我所做的一切,可能會給你帶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