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疼痛。
    在這血紅的殘月下、一望無際的昏黃沙漠之中，這樣一個人走著，到底，已有多久了呢……
    “夕兒，不要看他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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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封閉長廊，黑白相間的地瓷磚呈現著詭異的螺旋。刻著繁複花紋的純銀燭台，尖針刺穿而過的純白蠟燭，昏暗模糊的光影，在紫紅色繡金天鵝絨牆壁上搖晃著。
    長廊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木門……
    “我要帶你去見的，”羽姐姐的手，緊緊握著我的，如此溫暖，“她，有一點特別噢……和人類不一樣的……”
    “她，和羽姐姐一樣？”我問。
    羽姐姐輕輕搖了搖頭，昏暗的光線中，她的微笑有些模糊，但卻能看到她銀灰色眼眸的深處有淚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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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雷聲驚醒。
    好久……沒有出現如此驚恐的表情了。
    呆愣地望著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那寫滿了莫名悲傷的漆黑之瞳，靜靜地回望著我。
    什麼時候，原本應該隻剩空洞的眼眸，又出現了如此不平靜的波紋。
    窗外，依舊大雨。
    不多時，又是轟隆雷聲響起。
    能想起來的，過去，那個時候，當雷聲響起，羽姐姐的懷抱曾給了我在這世上唯一也是最溫暖的依靠。
    漠然轉身，走回床去——有一點餓了。
    床頭有零拿來的血液澱劑。
    不知為何……
    眼前又出現了那個銀發少年坐在床邊的情景……錐生零……其實，你是很溫柔的人呢……如此溫柔的，吸血鬼獵人……
    就這樣坐在床沿，望著那個叫錐生零的獵人坐過的地方，發呆。
    直到雨聲漸小。天色微亮。
    換好校服，漫步經過理事長的客廳。
    稀落的雨聲在走廊裏回蕩。
    空洞的軀殼。
    “你的心，”妖異的黑眸中看到一抹血紅，那是她手中輕撚的一隻薔薇，“依舊如此空洞……還真是諷刺。”
    世界安寂得隻剩下雨聲、鍾擺聲。
    單調。沉悶。沒有盡頭。
    客廳的門虛掩著。
    從門縫中看到一個銀發女孩站在壁爐前。
    模糊的淚顏，一如那投下黯淡斑影的昏昏燭火。
    輕輕地，觸碰了誰的悲傷。
    “一直在門口站著，會著涼噢，夕兒。”
    紅瑪利亞的聲音很輕和溫和，仿佛天邊浮雲、山中流水般澄淨，即便，早已浸滿了思念和悲傷。
    “有打擾到你嗎，瑪利亞？”
    對吸血鬼聽力的靈敏已經見怪不怪了。
    盡管我把腳步放得很輕，但畢竟是飲下過純血之血的吸血鬼，這個叫紅瑪利亞的女孩子……
    她身上，也有和零相近的血味，那是一縷的吧，零的弟弟。
    瑪利亞微微一笑，輕輕搖頭，蒼白的臉色。
    這時，瑪利亞才將目光從壁爐上的一張照片上移開，轉過身。如果能忽略掉籠罩著的悲傷，或許能稱之為十分可愛的微笑吧。盡管如此，卻沒有失去它原本的澄淨溫和。
    “瑪利亞……在看什麼？”
    我輕輕地問，下意識地，仿佛怕打碎這澄淨幻境般的氣氛。
    紅瑪利亞沒有回答，而是眨了眨眼，睫毛撲動，紫眸深處淚光黯淡。
    她轉回身去，像在邀請我般。
    那張零用大丸子遮住自己的臉的照片的左邊，是一張零和一縷小時候的照片。
    一模一樣的麵容，一模一樣的銀發紫眸。雪地裏，兩兄弟牽著手。其中一個稍微顯得有些不耐煩，另一個則是完完全全地非常高興。
    雙子。
    “一個必定會將另一個吞噬，”羽姐姐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好遙遠，那淡淡的悲傷，我多麼想用自己的雙手幫她拂去，“這就是，獵人獲得誅殺吸血鬼的力量的代價之一，雙子的詛咒，夕兒。”
    羽姐姐彎下腰，輕輕拂去我的淚水。
    能看到，銀灰色眼眸中映著的，我的褐瞳。
    指尖，沾著的，是誰的血……
    “不要太過悲傷噢，夕兒。命運的齒輪能吞噬世間萬物，甚至是，靈魂……”淺淺的淚光，依舊，是我觸摸不到的悲傷，“所以，當命運的紅線斷了，也便隻能是斷了噢。”
    “夕兒？”
    什麼時候，紅瑪利亞已經拿了一杯熱茶站到了自己的麵前……
    “喝點吧，從家鄉帶來的呢。”
    接過她遞來的茶，輕啜一口。
    淡淡清香，微苦。
    “一縷，應該是很溫柔的人呢。”我說。
    照片上的一縷，那樣幸福地待在哥哥的身邊。溫柔的眼神，盡管深處，早已有了裂痕。
    紅瑪利亞輕輕點頭，“非常……溫柔呢。”
    但是，卻沒有一絲恨意，隻有，十分單純的思念。雖然，思念的刀口，已是血跡斑駁。
    “他現在一定很幸福。”紅瑪利亞微笑著，溫柔的目光，依舊聚焦在照片上的那個人，“能夠永遠陪伴在哥哥身邊……”
    “幸福……麼……”或許，確實是再幸福不過了……
    “閑大人她其實……”紅瑪利亞輕輕伸出手，些許猶豫，像是想要觸碰……一縷曾留下的痕跡麼……
    “閑大人？”我問。
    “緋櫻閑。”門口有聲音傳來。
    “零。”紅瑪利亞大概早就注意到了，轉身向著零微笑了一下。
    零靠在門邊，瞪著前方，目光卻沒有著點。
    複雜的表情。藏著刻骨的恨意。
    緋櫻閑，就是那個殺了零的父母，咬了零的那個純血種？也就是，上次在廢墟夢到的那個銀發女子……
    為何，他的體內的他的血，有著她的血的味道……那無法抹去的印跡，是誰對誰的思念呢……她，將他帶走了麼？
    “緋櫻閑。”我重複著這個銀發純血種的名字，“很美的名字呢。”
    “早餐。快點。”
    隻有兩個單詞——這，還真是零的風格。
    我快步走過去。
    紅瑪利亞站在原地，還在凝視著那張照片。
    零卻稍微頓了下腳步，“還有你。”
    紅瑪利亞並沒有多少驚訝。
    像是早已知道了零冰山撲克臉背後的被藏起來的溫柔。
    “夕兒聽說過麼，雙子，原本是一個靈魂的呢。”
    羽姐姐的話語帶著笑意。
    雙子，原本，是一個靈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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